古事物语·起源·北国篇·其二(4)
匈奴王室出身高贵,对他们这些部族的族长一系而言更是如此。
如果说这些族长是世袭贵族,那么,王室就是和这些贵族有着血脉关联的宗主。匈奴的初代之王“阿提拉”,更是一度攻入了龙纹国中域,千马走田园,死时尸骨成灰、毫无所留——对于匈奴人而言,初代是曾居住在他们之间的神明。
换句话说,匈奴的王室就是神的谱代。
格鲁鲁尔之举并无大碍。
而阿提拉沉入了梦的泥沼,那道不辨相貌的黑影如期而至。
“现在摆脱了囚徒之身,开心吗?”那个黑影又在梦中私语,朦胧的姿态活像是倒吊的蜂巢。
“开心吗?抑或是悲伤?谁知道呢?我也搞不懂自己是在感受着什么。简单来说,我在为老爹的突然离世而亢奋啊。”
青年站在虚伪的荒野中央端详着自己的双手,血液般粘稠的淤泥不断从手掌心溢出,擦过拇指与食指的缺口,溶溶流落,融入同样漆黑的土地。
“我啊,说不定意外地愤怒啊——那个该死的老爹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也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为好。嘛,具体的事情就到时候再说好了。”他切齿而笑,身为人的他却笑得更像个鬼魅。
“反正,是要彻彻底底地大闹一场对吧?!”
他微微低着头,吊着双眼,像是在确认问话的对方究竟是什么表情般,持久地凝视着。
黑影没有再多说什么,黑色的世界起雾了。那个梦中人站起身,一步一步朝雾气身处走去,走时身上毫无臃肿。
是错觉吗?
阿提拉并未深究梦中的事情。
清晨,阿提拉被格鲁鲁尔唤醒,草草吃过早餐,两人便即刻向北方赶去。
“怎么了?昨夜殿下莫非做了一场好梦?”看着流露笑容的青年侧脸,格鲁鲁尔打趣道。
“没什么……”阿提拉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随后开怀地笑着说,“只是体会到了在那座要塞城市之外入睡的新鲜感而已,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尽快赶路吧,我已经开始期待草原的风光了。”
“殿下,恕我直言。”
格鲁鲁尔舒展着肩胛骨,一副悠然自得的态势,却在一本正经地说着话。
“战争根本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没有哪次战争是不会死人的,而人一旦死了,就不能从战场归来了——死别是远胜生离的悲痛。还请殿下不要对战争抱以期盼。”
听着侍从不常说的长篇大论,阿提拉瞥了一眼他那与沉重话题毫不相合的悠然骑马姿势,撇了撇嘴:“是我失言在前,抱歉。”
随后,青年转过身去,看着前方的连绵山区与成片的云,遥想山路蹒跚。他们已经在走了北域的四成路程了,龙纹国北域大多是山区高地,平原仅限于南方与中域接壤的百余里,那里是整个北域的粮仓——阿提拉一行人正是从那里穿行而来。
大概,还有十余天路程才能到龙岘山。
阿提拉回忆着从前看过的简易地图,思考着旅程的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