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 第四章 桃花源之一(10)

见秦闻朝逐渐走远了，那被唤作青丘的少女身子突然一软，随着一道柔和的白光化成了一只白狐。白狐亲昵地蹭了蹭青年，青年一边捋着白狐身上柔顺的毛发，一边看着秦闻朝留下的写着药草名的桃木片若有所思。
良久，青年才微微扬起嘴角，对白狐青丘说道：“你看，青丘，这些药草都是用以祛除巴蜀之毒的。这么说，暮儿斩除的，可不是一般的蛇，而是蜀地凶险的异兽——巴蛇。”
看来自天界下达人世以来，暮儿也在一直努力，不断成长呢。尘云这样想道。 
“呜——”白狐青丘低吼了一声，周围的四壁像是融化了一般，那些青铜灯、香炉和书简一并消失不见。屋舍原本存在的地方只剩下一片雨中的荒地。
尘云与青丘立在雨幕之中，他一边夸耀着青丘幻化的能力日臻完善，一边在抚摸着青丘柔顺皮毛，同时凝望起隐天蔽日的暴雨来。
在人间多年难遇的狂风骤雨频频降下，怕是天界动荡，众神们对于人间裁决的问题更加龃龉不合。
秦闻朝抱着药草匆匆返回小溪边，那可怜的桃木小船在狂风暴雨中猛烈地摇动着，几欲倾翻。秦闻朝赶紧架起船来，在一阵阵的风雨飘摇中将小船划向了通往桃花源的洞口。
当狭窄的洞口再一次出现在秦闻朝眼前时，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狭窄的洞穴分开了桃花源的与外面的世界。当秦闻朝将小船划出洞时，桃花源已经天黑了，桃花源所特有的桃花芬香与嫩草的味道扑鼻而来。
洞口早已有三两个桃花源人在此等候。他们见秦闻朝带着药草来了，匆忙带着他穿过桃林，走到山坡上方的一座小屋前。这座小屋是用粗壮的藤条盘绕建成的，通体墨绿。小屋前拥满了伸长脖子向里面看的桃花源人，秦闻朝抱着药草挤开这些人，踏进了藤屋。
“你回来了啊？找到药草了吗？”屋内，桃源长老正在熬着一服汤剂，楚天暮躺在树藤小床上，面色较刚才缓和了些。
秦闻朝赶紧将药草递上前，老人在小屋内的石炉上点了一盆火，将秦闻朝拿来的药草简单清洗后全部放了进去。各异的药草在炙烤下冒出缕缕青烟，留下了块状的精华。
桃源长老夹起石炉中的药草精华，悉数放进手中端着的这一服汤剂中。那汤剂很快就变了颜色。桃源长老小心地舀出一些汤剂，轻轻送到楚天暮嘴边。楚天暮喝下汤剂后，剧烈地咳嗽了一阵，但面容显然更加缓和了些，唇角也不再发紫。
楚天暮蛇毒刚解，还是有些眩晕。她看着浑身被雨淋湿的秦闻朝，不由得心头一暖。楚天暮对秦闻朝勉强笑了笑，说了句：“谢谢你，阿朝。”
楚天暮闭上眼睛，平稳地呼吸起来。桃源长老见楚天暮熟睡了，拍了拍秦闻朝的肩头，低声说道“让天女好好休息吧。我们先出去，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秦闻朝抬起头，跟着桃源长老走出藤屋，走到离那些围在藤屋外面驻足围观的桃花源人远了些的地方，叫秦闻朝坐下来。
秦闻朝与桃源长老一同坐在松软的草地上，看着含着桃花芬香的风儿卷过一地绿油油的蔓草，与那些新生桃树的枝干轻轻摇曳着。夜空中明月高悬，星芒之下的瀑布飞驰而下，隆隆的水声与激荡的浪花汇在桃源中那条汩汩流淌的小溪中，月光洒落在溪水中，渐渐行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