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伯纳：人与超人（第二幕）(4)

欧克泰威斯 我希望你不要再拿这件事开玩笑了。就是你认为跟你无关，但对我跟她都是很重要的哩。
田纳 你完完全全知道你一样都是有权自由选择的。
欧克泰威斯 她并不这样想。
田纳 噢，她不这样想，应该会吧！那么你说，你要我做什么？
欧克泰威斯 我要你诚恳地认真地告诉她，你对我的看法。我还要请你告诉她，你放心把她托付给我——如果你认为你做得到。
田纳 我相信我放心把她托付给你。可是把你托付给她，我倒有点担心。你读过梅特灵克的关于蜜蜂的书吗？
欧克泰威斯 （难以控制脾气了）现在我不是来讨论文学的。
田纳 请你不要生气。我也不是讨论文学，那本关于蜜蜂的书是博物学，那是给人类的了不起的教训。你以为你是安的求婚者，以为你是追求者，她是被追求者；以为求爱，劝导，说服，克服一切是你的分内事。呆子啊，你才是被追求者，你才是被记录的猎物，你才是注定的牺牲品啊。你不必从陷阱外渴望时望着甘饵。门是开着的，要等你进去了以后才会永远关上呢。
欧克泰威斯 我不希望我能相信你的话，你实在说得太卑鄙了。
田纳 唉，孩子，她一生中除了找一个丈夫外，还有什么事要做？在女子方面，是愈早结婚愈好，而在男子，则愈能不结婚愈好。你有你的诗篇和悲剧要创作，安却没事可做。
欧克泰威斯 没有灵感我无法创作。除了安，没有一个人能给我那种灵感的。
田纳 那么，你没有办法在安全距离下，从她那里得到那种灵感吗？佩脱拉克眼中之罗拉，但丁眼中之贝德丽采都没有像安在你眼中那么重要，可是他们都完成了第一流诗篇——至少人家是这样说的。他们从来没有显露出他们对夫妇亲密生活的崇拜，可是却能使这种情爱持续了一生。如果和安结婚，一周之后，你就会觉得她给你的灵感不会比一盘松饼更多了。
欧克泰威斯 你以为我会厌倦她？
田纳 不完全那样，因为你不会厌倦松饼的。不过你在里头得不到什么灵感！到她不再是你诗人的梦幻，而是你的确实的、笨重的太太时，她也不再能给你灵感了。那又会促使你去想别人，那时又会有问题了。
欧克泰威斯 这一类的话是没用的，杰克，你不会了解的。因为你从来就没有恋爱过。
田纳 我！我一直在恋爱中啊，哼！就是安也和我恋爱。但我既不做她的奴隶，也不是她的捉弄对象。你这个大诗人，去蜜蜂那里吧！研究一下她的方法，学聪明些。我发誓，泰威，如果女人能不需要我们做事，而且我们不能供应食物，反而抢食她们小孩的食品，那她们一定会杀死我们，好象蜘蛛杀死她的配偶，雌蜂杀死雄蜂一样。我想她们那样做是对的，我们已别无所长了。
欧克泰威斯 啊，只要我们会爱！没有什么比得上爱，除了爱以外，就没有什么了；要是没有爱，宇宙就成了一场梦魇了。
田纳 这——这就是要我把我的保护人的手交给他的人！泰威，我相信我们两人一定在襁褓时被对换过了，你才真是“唐璜”的后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