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伯纳：人与超人（第一幕·上）(6)

阮士登 你可以拒绝接受这个监护权。我一定拒绝和你共同接受这个责任。
田纳 是的，但她将怎么说呢？你知道她对我说了些什么呢？她说她父亲的意思她认为是神圣的，她会当我是监护人而尊敬我，不论我是否接受这种责任。拒绝！当一条大蛇盘绕在脖子上时，你也能拒绝吧。
欧克泰威斯 这种话未免太使我难堪了。
田纳 （起身到欧克泰威斯那边去安慰他，但依然悲叹着）倘使他要一个年轻的监护人，为什么不选泰威呢？
阮士登 是呀！为什么不？
欧克泰威斯 我可以告诉你，他曾经试探过我。但我拒绝这种委托，因为我爱她。我不能让她的父亲强迫我做她的监护人。他也将这件事对他女儿说过，她说我是对的，你晓得我爱她，阮先生，杰克也晓得的。假使杰克爱上一个女人，无论我怎样不喜欢她，我也不会当他的面将她比做一条大蛇的。（他坐在半身像中间的椅子上，将面孔转向墙壁。）
阮士登 我不相信那张遗嘱是写在怀特菲尔德神智清醒的时候。你承认那是受你的影响而立的。
田纳 是受我的影响，你应当大大的感谢我。他留了二千五百磅酬劳你。他给泰威留了五千磅，给他的妹妹留了一笔妆奁费。
欧克泰威斯 （又流下了眼泪）啊，我不能拿它，他对我们太好了。
田纳 你拿不到这些，我的孩子，倘使阮士登不承认那张遗嘱。
阮士登 嘿！我想你已使我进退两难了。
田纳 他留给我的只有安的道德责任，因为我的钱已经够多了。这可以证明他神智是清楚的，不是吗？
阮士登 （冷酷地）我承认。
欧克泰威斯 （起身从他隐避的墙边走来）阮先生，我想你对杰克有点误会了。他是个高尚的人，不会做卑鄙的事——
田纳 不要说，泰威，你使我受不了。我不是高尚的人，我是被死人打败的人。泰威，你一定要娶她，从我的手里带走她。可是从前我是全心全意想从她那里救你出来的！
欧克泰威斯 啊，杰克，你是说从我最大的幸福里救我出来。
田纳 是的，终生的幸福。倘使只有前半小时的幸福，泰威，我也愿尽我所有替你买来。可是终生的幸福呀！没有一个人能够忍受，这必然是人间的地狱。
阮士登 （暴躁地）一派胡言，说点有意义的话。要不然，和别人瞎扯去。我还有要紧的事，才没时间听你的谬论。（他加速脚步走到他的桌边，坐回他的原位。）
田纳 你听他，泰威，在他的脑子里没有一个思想是1860年以后的。如果没有另一个监护人的话，我们一定不能把安交付给他。
阮士登 我以你蔑视我的人格和我的见解为傲。我相信你的见解已经表现在你的书里了。
田纳 （急忙到桌边）什么！你有我的书！你对它看法如何？
阮士登 你以为我会看这样一本书吗？
田纳 那你为什么要买？
阮士登 我没有买，这是一位很傻的女子送给我的，她似乎赞成你的意见。我正要丢掉它，欧克泰威斯就来了。如果你不反对，我现在就要丢掉它了。（他拿起书用力地丢进废纸篓里，那种粗暴的变动，使田纳倒退了数步，以为是向他的头上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