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鬼魅(8)

错位的时间。这是时代的应激障碍，我和无数人一样，罹患此症，无法自医。
五
“致亲爱的姜：
展信安。我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我很想你。
是的，姜，我很想你。”
今天和7211先生约定好的日子，我带了本充斥牛鬼蛇神的三流惊悚小说来，至于原因，也很简单——上次拗口的韵诗看着看着我就睡了过去，完全忘记了翻页，结果平白浪费了7211先生半个晚上——幸而他是个宽和的人，并未在意。
我席地而坐，把书摊平搁在腿上。这个角度不错，刚好让我和玻璃墙那头的7211都能看清楚。我隔一会儿翻过一页，不时扯过草稿纸和他闲聊。
他放松时肢体上的小动作不少，不是转笔就是左右手互相较劲一样捏关节。我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也因此发现了他左手无名指上偶尔闪过的银色亮痕。难得今天光线清晰，看得出来是个素圈。
“你无名指上的是戒指？你似乎一直戴着它。”

他无意识地攥了攥拳，这时我才发觉那枚素戒不像戴在手指上，更像是取代了那一圈皮肉，严丝合缝地卡在骨头上。这似乎可以解释他为何时常摸向戒指，却很少转动了。
“Tick Tock——Tick Tock，”他晃晃手掌，故作神秘地一笑，“这是我的表冠，女士。”
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夜，以至我和他一起安静地消磨掉之后也并未察觉出什么。然而，直到三天后所有人都被强行休假，一整个楼层封闭戒严时，我才意识到7211先生也许出事了。
这样的安保级别显然不再是我这种三脚猫功夫可以混得进去了。我不死心地顶风作案，终于在又一次和巡逻机器人纠缠未果后，被主任当场抓获，拎回了办公室。
“主任，我……”
他换了身利落的黑衣，皮带勒紧腰身，裤脚扎住塞进了靴子里。这让他整个人越发清癯，藏锋许久的锐利感终于一现。然而他却像失去反应一样一直低着头，只一言不发地往匕首上缠绑带，对我的解释看起来毫无兴趣。正当我几乎要在凝滞的沉默中窒息时，他却蓦地起身，将刀当啷一声扔在桌上，从常年上锁的抽屉里抽出份文件丢给我，旋即片刻未停，仿佛彻底决定了什么般的阔步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