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记】二

屋里正说话，外头“啪”的一声像是摔了什么东西，两人一齐回头望出去，那姑娘吓得愣在门口，地下尽是瓷碗碎片，还有冒着热气的水。
“妹子，你伤着没有？”
冷面煞星见状，闪身便来到姑娘身边，说道：“水太烫了，你进屋坐着吧，大哥去端。”
“你们说什么……活祭？”
她浑身上下筛糠似的抖作一团，一双眼睛往四处乱看，只是不敢看屋里的人。
“没错，活祭，这位姑娘大概是没见过的吧。其实和猪羊都是一样的，大卸八块以后选块好的也能做腊肉火腿，至于味道么……”
青衣书生完全无视对方的异样，用轻描淡写地继续他详尽的解释，仿佛他就是在说年节上的杀鸡或宰猪宰羊。
直到冷面煞星另倒了热水回来，他才打住，将药丸用水化开给病人喂下去后，笑了笑，说道：“病人需要静养两日，你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姑娘可以住左面的房，厨房有米粮，不过记得夜里最好关紧了门窗，已经距大祭典很近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都会在夜间出来游荡。”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嘘…不可说，不可说。”
他也不再理那两兄妹，笑着离开了。
这人的确不太正常，明明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说起话来却透着十二分的诡异，阴阳怪气的，也不知他到底喂公子吃了些什么。
“何大哥，现在怎么办？”
“眼下公子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宜长途跋涉，钿儿妹子，我看也只能这样了，夜里让他们几个人在隔壁，你还是在这照顾公子，我在门外守着。”
“可是那白先生不是说有不干净的东西……”
“这人神叨叨的，他的话不可尽信，好在公子气息脉象都平稳多了，你别怕，咱们有这么多人，真来个妖魔鬼怪也要收拾了的。”
“我真的担心，公子是再经不起折腾了。”
“放心吧，左右明日咱们就过江去，要不了几日到了江陵便可与元宝他们会合，有如意在你也少辛苦些。”
“嗯，何大哥，听你的就是了。”
何定将话与众侍卫交代清楚了，为防染上疫病这里的食物自然是不能吃，于是他们拿出自带粮米咸肉在厨房自己煮，钿儿并另煮了精细的给公子。
天大亮后，钿儿坐在床前紧守着公子，半步也不敢离开，何定同样不敢松懈，自己与两人守在门口，命其余众侍卫都分散开四周去寨子里查看一番有无异常。
隔壁那排竹楼就是小孩子上课的地方，稚童们参差不齐的读书声断断续续传过来，何定仔细听了一阵，也弄不明白这先生教的是什么。
他也曾上过学，知道普通学堂里读书识字，念《三字经》，学《唐诗三百首》，读四书五经，这些才是先生该教学生的不是么？
可这些娃子们说的桃木剑、黑狗血、符纸和糯米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
“何大哥……”
“啊，什么事？”
“公子醒了，叫你过去呢，你怎么呆住了？”
“没什么，我这就来。”
何定暗自寻思：这寨子怪得很，一个神叨叨的教书先生，还有那些对他言听计从的村民，连学堂里的娃儿都不对劲，好端端的不念《三字经》倒鼓捣起些怪力乱神的邪术，多半不是正经地方，夜里还是谨慎小心些为好，明日天亮就走，尽快回到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