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鬼魅
一
大抵每一座城市的边缘都蜇藏着那么几所“疗养院”——群山环伺精致的洋楼,赭红掩映于斑驳黛绿之中,乖顺的不可思议。至于我为何能做出如此详尽的描述,答案显而易见——此时此刻我就站在这样一家疗养院前,同它大门上“疗养院”三个漆皮剥落的大字面面相觑。幸而安保机器人睁着一双死鱼眼及时窜出来吓了我一跳,让我终于确定这家连名字都没有的名为疗养院实为精神病院的地方就是我未来十年的卖身之处---但对于一个仅有一纸肄业证书的精神医学毕业生,能签到这样一份卖身契已实属不易。毕竟这年头连常驻监狱的心理实习岗都已经饱和,这家神鬼莫测的精神病院虽说通行管制丝毫不亚于监狱,又紧邻时境线,但资本就是力量,既然咳嗽与贫困我都无法忍受,还是明智地选择上赶着去卖命。
进了大门,所谓的出入手续只是录了虹膜和指纹,导致离开保安亭时我仍有些恍惚,原地怔了很久才发现行李被人扔上了没进疯长野草里的哨兵岗。一公里外的天际上,橘色与深蓝界线分明有如对立,越发凸显“哨兵神圣,不可侵犯”八个泡在沉沉暮色里的大字像浸入了福尔马林般被保存至失真,就连林立的楼宇,也不过一幅仿冒梵高的谵妄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