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尼茨勒：死者无言(13)

“其他的人现在还在那里接着讨论。”
“都讨论些什么？”她问。
教授打开了话匣子，谈到了今天的会议，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埃玛频频点头，装作在仔细听的样子。

其实，她什么也没有听进去，根本就不知道丈夫在说些什么。她这会儿的心情就像一个非常侥幸地摆脱了极度危险的人。她只感到：我得救了！我回到家里了！丈夫仍在侃侃而谈。埃玛将椅子朝儿子跟前稍稍挪动了一点，双手捧起他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前。猛然，她感到一阵不可言状的疲惫，使她失去了自制力，只觉得阵阵睡意向她袭来，不知不觉地合起了双眼。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闯入了她的脑海。从爬出护路沟的那会儿起，她从未想到过这种可能性：假如弗朗茨没有死呢？如果他……啊，不可能，他已经死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他那双眼睛……那张嘴……再说，他的嘴里也没有一丝儿呼吸。但是，毕竟也常常会有假死啊！在许多场合下，即使是训练有素的眼睛也会看错的，更何况她根本就不具备那么一双眼睛。假如弗朗茨还活着，等他苏醒过来以后，突然发现自己深更半夜孤零零地躺在大街上，他一定会呼喊她，呼喊她的名字，他一定会担心：她是不是也受了伤？他会对医生说：这儿还有一位女士，她一定被甩到周围什么地方……那么，那么该怎么办呢？大家准会到处寻找。当车夫带着人从弗朗茨·约瑟夫庄园回来之后，他会告诉他们：我走的时候那位女士还在这里。弗朗茨会有预感的，他会明白这一切……他非常了解她，立刻就会明白，她已经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