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者》（《美国》）卡夫卡 八 俄克拉荷马露天剧场 及 残稿、后记(21)

“布鲁娜妲会顾惜人吗？”鲁滨孙大喊一声，没向卡尔打一声招呼便用拳头撞开一扇门，他们刚走到这扇门的门口。
他们走进一间厨房，黑色烟雾从厨房里那似乎急需修理的灶上袅袅上升。昨天卡尔在走廊里见过的妇女中的一个跪在灶门前，用两只光手把大煤块放进灶火里，并从各个方向观察灶火的火势。她边干活边叹着气，她的这个跪着的姿势对一位老妇来说很不舒服。
“当然，这个讨厌鬼还来呢。”她一看见鲁滨孙便说，一面吃力地站起身来，手撑在煤箱上，关上灶门，这灶门把手她已用自己的围裙缠绕起来。“现在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卡尔惊讶地望着厨房里的挂钟——“你们还要吃早饭？你们这一伙！——坐下吧，”然后她说，“等到我有了空闲的时间再给你们准备吧。”
鲁滨孙拉着卡尔在门旁一张小板凳上坐下，对他悄悄说：“我们必须听从她的安排。因为我们依赖于她。我们租了她的房间，她当然随时可以解除我们的租约。可是我们却不能换住房，我们该怎样把所有这些东西都运走呀，首先布鲁娜妲根本就搬不动。”

“这里这一层上就没有别的房间可找了？”卡尔问。
“没有人接受我们，”鲁滨孙回答，“整幢楼房里都没有人接受我们。”
他们就这样默默坐在小板凳上等着。那妇人在两张桌子之间，在一只洗衣圆木桶和灶台之间不停地来回奔走。从她的叫嚷声中人们得知，她的女儿身体不适，所以她不得不独自一人承担全部工作，服侍30个房客，管他们的伙食。偏偏这炉子又有毛病，饭怎么也做不熟，熬着两大锅稠糊糊的汤，不管她如何频繁地用大汤勺翻搅，将汤舀起来让它从高处往下流，这汤就是熬不好，这一定全是火势不旺造成的，她就这样几乎坐在灶门前的地上，用拨火钩来回拨弄通红的煤块。厨房里烟雾弥漫，呛得她直咳嗽，有时她咳得非常厉害，她就抓住一把椅子，一个劲儿接连咳上几分钟之久。她时不时地就说，今天她根本就不再供应早饭了，因为她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做早饭。由于卡尔和鲁滨孙一方面得到了取早饭的命令，可是另一方面又没法强人所难，所以他们对这样的话不予回答，而是依然如故地默默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