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者》（《美国》）卡夫卡 八 俄克拉荷马露天剧场 及 残稿、后记(12)

但是那位先生对这件事很认真，他对什么事都很认真。
“嗯，工程师，”他说，“您大概也不是马上能当得上的，不过也许您可以暂时先做些低级一点的技术工作。”
“当然。”卡尔说，他很满意，虽然他接受这个建议就从演员身份转到技术工人的行列中去了，但是他确实认为，他干这工作能干得更出色。况且，这一点他一再在心里默默念叨，做什么样的工作并不很重要，重要的是压根儿在某个地方长期站稳脚跟。
“您身体强壮，干得了比较重的活儿吗？”那先生问。
“噢，是的。”卡尔说。
随后，那先生便让卡尔走近自己身边并摸一摸他的胳臂。
“这是一个身体强壮的小伙子。”然后他边说边拽住卡尔的胳臂把他拉向领队。领队微笑着点点头，仍然安坐着没有直一直身便把手递给卡尔说：“那我们就谈妥了。一切还要在俄克拉荷马复核。您要为我们的招募队争光！”
卡尔鞠躬告退，然后他也想向另外那位先生告别，可是此人却仿佛自己的工作已经完全结束了似的，脸朝着天，已经在平台上来回踱起步来了。就在卡尔下去的当儿，梯级旁边的告示牌上升起告示：“内格罗，技术工人。”

由于这里的一切进行得井然有序，所以倘若告示牌上亮出他的真名，卡尔也不会再对此表示多大遗憾的了。甚至一切都安排得极其认真细致，因为还在梯级下端卡尔就已经受到一个仆人的迎候，此人将一条臂章系在他的胳臂上。卡尔随后抬起胳臂，想看清臂章上写着什么，这时，他看到，那上面一字不差赫然印着“技术工人”的字样。
可是不管卡尔会被带到哪儿去，他都想先告诉一下法妮，一切进行得多么顺利。但是令他感到遗憾的是，他从仆人那儿获悉，天使们和魔鬼们都已开赴招募队的下一个招募地点，为招募队第二天到达那儿做宣传去了。
“可惜，”卡尔说，这是他在这家企业所经历的第一次失望，“天使中有我的一个女友。”
“您会在俄克拉荷马再次见到她的，”仆人说，“可是现在您来吧，您是最后一个了。”
他带领卡尔沿着方才天使们站过的平台的后侧走去，现在那儿只剩下空落落的脚踏了。但是事实证明，卡尔认为没有天使们的音乐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求职的这个看法并不正确，因为现在平台前面根本就没有成年人了，只有几个孩子在争抢一根长长的白色羽毛，它可能是从一只天使的翅膀上掉落下来的。一个男孩将它高高举起，别的孩子们则想用一只手摁下他的头，用另一只手去抓那根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