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者》（《美国》）卡夫卡 六 鲁滨孙事件(23)

他们一旦拿来了什么不对头的东西，门房助理百忙之中当然无暇用长篇大论去教训他们，他猛一挥手把他们给他放到桌上的东西干脆推到地上。极其有趣的是门房助理换班，卡尔刚进来恰好就赶上了。这样的换班，至少在白天，自然必须经常进行，因为大概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在窗口后面坚持一个小时以上的。换班时间一到，一只钟便敲响起来，两个来接班的门房助理同时从一扇侧门走进来，每人后面都跟随着一个供差遣的童仆，他们暂且无所事事地站在窗口附近，观看一小会儿外面的人，以断定眼下的答问正处于哪个阶段。一旦他们觉得时刻适宜于插入进去，他们便拍拍该被换下的门房助理的肩膀，此人虽然迄今丝毫不曾理会他背后发生的事，却立刻心领神会，腾出自己的位置。全部过程进行得如此迅速，以致外面的人往往会感到突然，一看到自己面前突然冒出来新的面孔竟会吓得几乎要往后退缩。
被换下来的那两个人舒展一下肢体，然后便就着两个放满了水的洗手盆冲了冲自己的发热的脑袋。可是换下来的跑腿童仆还不可以舒展肢体，他们还得花一点时间将在他们当班期间被扔到地上去的物件拾起来并将它们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所有这一切卡尔高度聚精会神在片刻瞬间印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他带着轻微的头痛默默跟随着门房班长继续往前走。门房班长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种回答问讯的方式给卡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突然一扯卡尔的手说：“你瞧，在这里是这样干活的。”诚然，卡尔在这家饭店里并没有偷过懒，但是他却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工作，他几乎完全忘却了门房班长是他的大敌，竟抬头望着他，默默地、赞许地点了点头。可是门房班长却又似乎觉得这是过高估计了门房助理并且对他本人也许是一种不礼貌行为，因为仿佛他已经愚弄过了卡尔似的，他嚷嚷道，而且并不担心人家会听见他说的话：“这儿这活儿当然是全饭店里最愚蠢的活儿，仔细听上一个小时后，会提出些什么问题来你几乎就全知道了，其余的问题是不需要去回答的。倘若你不是狂妄粗鲁，没有撒谎、放荡、酗酒和偷窃的话，我也许就会雇你在这样一个窗口干活，因为我一概只用头脑迟钝的人干这种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