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者》（《美国》）卡夫卡 六 鲁滨孙事件(19)

女厨师长突然一下狠心顿住并说：“卡尔，你过来一下。”当他走到她跟前时——总管和门房班长立刻在他背后凑到一起热烈交谈起来——她用左手抓住他，带着他以及没有主意跟着一起走的特蕾泽走到房间尽里头，在那儿和两个人踱了几个来回的步，她边踱步边说：“有这个可能，卡尔，你似乎相信会这样，要不然，我简直无法理解你了，进行一次调查有可能会证明你在一些细微末节上是对的。怎么不会呢？你也许确实问候门房班长了。我甚至对此深信不疑，我也知道，我该怎样看待门房班长，你看，现在我自己就对你直言不讳。可是这种小小的辩白丝毫帮不了你的忙。经过多年的交往，我非常赏识总管的鉴别人的能力，他是我所认识的最可靠的人，如今他已经明白无误地道出了你的过错，我觉得这过错确实是不可辩驳的。也许你只不过行动欠考虑，可是也许你并不是我所认为的那样的人。
不过，”说到这里，她几乎是自己顿住，回过头去匆匆瞥了一眼那两位先生，“我还不会改变我的看法，我仍然认为你根本上看来是个规矩正派的孩子。”
“女厨师长太太！女厨师长太太！”总管截住她的目光提醒道。
“我们马上就谈完了，”女厨师长说，旋即用更快的语速规劝卡尔，“听着，卡尔，据我对事情的了解，总管不想进行调查，我还感到高兴呢。因为，如果他要调查，我就得为你的利益而出面阻止。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是怎样并且是用什么款待那个人的，而且那个人可能不是如你所伪称的那样，是你从前的同伴中的一个，因为在分手时你曾和他们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争吵，你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去招待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的。所以这只可能是你夜晚在市里哪家酒店里轻率结交的一个熟人。所有这些情况，卡尔，你怎么可以向我隐瞒呢？也许你在大寝室里受不了了，也许起初你是出于这个无可非议的理由才在夜里出去游荡的，可是你为什么不说话呢？你知道，我当初想给你弄一个单间，完全是在你的请求下才放弃了这个打算。现在看来，似乎你倒是更喜欢那公共大寝室，因为你觉得住在那儿可以更加不受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