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者》（《美国》）卡夫卡 六 鲁滨孙事件(11)

总管终于打着哈欠把报纸放下，瞥一眼卡尔证实此人还在，按响桌上的电话铃。他喊了几次“喂！”但是没有人接电话。“没有人接。”他对门房班长说。卡尔看得出来，门房班长一直怀着特殊的兴趣在观看打电话，这时，门房班长说：“现在已经5点3刻。她肯定已经醒了。您把声音拨大一点。”正在这时候，没有再拨电话，对方自己打来了电话。“这里是总管伊斯巴吕，”总管说，“早晨好，女厨师长太太。我没有把您给吵醒了吧？我感到很抱歉。对，对，已经5点3刻了，但是我真心诚意地感到抱歉，我让您受惊吓了。您曾想在睡觉时把电话机关掉。不，不，真的，我没有任何理由，特别是因为我想找您谈的这件事情是一桩不足挂齿的小事。可是我当然有时间，您请便，如果您觉得可以的话，我就守在电话机旁。”
“她准保是穿了睡衣来接电话的。”总管微笑着对门房班长说，整个这段时间里此人一直神情紧张地俯身注视着那部电话机。“我确实把她叫醒了，她一向都是让在她那儿打字的那个小姑娘叫醒自己，这小姑娘今天一定是破例地误了事了。我感到抱歉，我把她叫醒了，她本来就神经过敏。”
“为什么她不讲话了？”
“她去看那姑娘出了什么事了，”总管回答时已经把听筒贴在耳朵上，因为电话铃又响了，“会找到她的。”他对着话筒里继续说，“您不要对什么都这么担惊受怕的嘛。您确实需要好好休息。那好吧，我冒昧问一下。这里有一个开电梯工，名字叫”——他带着询问的目光向卡尔转过身去，卡尔一直注意地听着，便立刻说出自己的名字，帮了他一把——“名字叫卡尔·罗斯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曾对他有过一点儿兴趣。可惜他辜负了您的一片好心，他未经允许就离开了自己的工作岗位，由此给我造成了极大的、现在还无法估量的麻烦，所以我刚才把他辞退了。我希望，您不要把这件事看得过于严重了。您说什么？辞退，是的，辞退。可是我告诉您了嘛，他离开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不，在这件事上我确实不能向您让步，亲爱的女厨师长太太。这件事关系到我的威信，是要担很大的风险的，这么一个孩子会给我把整个队伍的作风败坏了的，恰恰是对开电梯工我们必须极其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