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炉香(3)

学生再辛苦，最终获取了知识，只要自己不抛弃，谁也夺不走。老师才是被判处为成绩终生劳役的囚徒。能坦然牺牲自己的老师确实伟大，单是有这个想法的人已经了不起。我坐六点的公交车上班，但我不喜欢车，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我更愿意走路去学校。我不是没有过这样伟大的品质，只是在漫长中，被课桌前那一张张似懂非懂却满不在乎的脸消磨了满腔激情。从办公室去教室的途中，我总要告诉自己，认真讲解每一个知识点，不能误人子弟。然而每当学生答错课前提问，我便想掐死两个给食堂加菜。更气人的是，在我问出有没有其他人知道答案后，却得不到任何答复。这意味着我的努力付与东流，花费心思备课根本没有意义。没有人听。我深深感到挫败，质疑自己的教学能力。可他们最大的问题不是学不好，我只恨他们从来没有认真学过。我时常觉得，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给自己上课。
“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我气个半死，没有一点讲课的欲望，学生面色如初，优哉游哉。我还注意到刚才没答出问题的两人相视一笑。
谁也惩罚不了他们，我显然在惩罚自己。自己把自己弄得下不来台，不知道怎么假装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然后继续讲这堂课该讲的内容。不会有同事在这时劝我，说算了何必呢，更不会有学生说对不起。我只能给自己微弱的希望，或者说骗自己：虽然他们没有仔细听讲，但是下课后会洗心革面。事实证明他们不会，并且将死不悔改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