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香炉-不离(7)

深夜。
月色朦胧，深山中的蓝氏仙府静谧安静。
卯时早过，本已歇下的蓝家医师被家主紧急召唤，勿勿而来。
灯火通明的屋内，蓝曦臣面带歉意道：“深夜打扰前辈实是抱歉，然情况紧急，还请前辈见谅。”
蓝家医师拱手回礼，道：“家主言重了。”
走上前看。一个孩子平躺在床上，脸色潮红，表情有些痛苦。手中还紧紧抓着含光君的衣袖。平时干净齐整的衣服被抓得皱皱巴巴。而一向不喜与人接触的含光君竟也没有挣开。
蓝忘机坐于床边，一只骨节修长，白皙如玉的手生疏地拍着小孩抓着自己的那只纤细软绵的小手，没有丝毫不耐，似是在轻轻的安慰着。
见医师赶来，蓝忘机侧身退开，神色庄重道：“劳烦前辈，务必治好阿苑。忘机，感激不尽。”
医师心中讶异：阿苑？这孩子是什么身份？怎么得家主和含光君如此看重？却也知晓此时不是深想这些问题的时候。连忙走上前，医冶起来。
玉雪可爱的孩子已烧得有些神志不清，迷迷糊糊间喃喃的叫着些什么，实在是可怜的紧。姑苏蓝氏的人大多数古板严肃，蓝家医师亦是如此。此刻却也不免得心疼了。更别提在一旁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的魏无羡了。
魏无羡被莫玄羽强行献舍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刻意不去探查乱葬岗的消息。一来那段记忆过于惨烈；二来，他太明白了。明白在夷陵老祖魏无羡身死之后，那些所谓的“名门正道”会怎样的替天行道，诛杀留在乱葬岗上的温氏残部。
魏无羡一直以为，阿苑也死在了那场围剿之中。他年龄实在是太小了，存活的希望过于渺茫。所以当初在莫家庄初见蓝思追之时，他压根就没有想过眼前这个斯文秀雅，仪表不俗的蓝思追会是当年那个瘦弱单薄的温苑。
思追看见鬼笛后恢复了记忆，与自己相认。惊喜之余，也就没有深究当初的事情。毕竟，是那样惨烈的往事。这些年，阿苑想必也是受了不少的苦，但又从不开口提及。该不该叹一句：“真不愧是含光君教出来的孩子”？有些地方，简直一模一样。
魏无羡由衷庆幸，他们都还有重逢的时候。哪怕这中间，隔了整整十三年的光阴。
“蹬蹬”月下的回廊，一道足音隐隐约约传来。须臾，已近在咫尺。
蓝曦臣与蓝忘机循声望去。见蓝启仁踏月而来，面色肃然。走进房间，环视了屋内一周，压着怒气道：“忘机，你跟我过来。”而后转身出去。
蓝曦臣神色忧虑，似乎是想一同前去，却被人制止。蓝忘机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兄长不必担心，而后跟随着蓝启仁离开了房间。
蓝曦臣心中无奈。这两个人，一个是他敬爱的叔父，一个是他疼爱的弟弟。他自是不希望他们有所争执。更何况，叔父对忘机的疼爱绝不会比自己少。叔父眼底尚带有几分血丝，脚步也比平常虚浮几分，怕是这几日也在担心着忘机，寝食难安吧 。不然，又怎么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寻常这个时候，叔父早该歇下了。奈何这两个都是极为固执的人呐，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蓝启仁先行一步走进了另一间屋子，坐于主位之上，冷冷的看着蓝忘机。蓝忘机紧随其后，进屋后便一声不吭的跪下了。
一时之间，静默无言。
从蓝启仁的角度望去，蓝忘机规规矩矩的跪于下方，目光微微下垂。完全是一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蓝启仁脸色奇黑，怒道：“我命你闭关思过，你却私自外出，再三触犯家规，忤逆我。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叔父？”
蓝忘机道：“忘机知错。”
蓝启仁更怒：知错知错，哪里像是知错的样子?一知晓那魔头身死的消息，便不顾家规禁令，不顾身体重伤，也要去那乱葬岗。到底还要为那魔头做到何等地步？实在是，实在是。。。越想越气，不禁厉声喝道：“不论如何，魏婴已死，再也不会回来了。忘机，你也是时候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