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台》第九十五回(3)

孔老三已然有了心理准备，可看见疯狗这幅惨相，还是心口一紧，“这…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啊！我学医这么多年，伤成这样的，早出殡啦！”
“省着点您那俏皮话吧，”阎鹤祥叹口气，“能不能治说准了，不行我们就预备棺材去了。”
“他这些外伤得清创，要不非感染了不可。脑袋上那口子，估计得缝几针了。”孔老三打开药箱，“来个人给我搭把手。”
“我来吧！”惠儿姐挽挽袖子，扒拉开眼前的小子们，“帮你干点嘛？”
孔老三看看惠儿姐，又看看小子们，没敢说话。
“哎，让孩子们来吧，”也不知怎么的，掌柜的在惠儿姐面前说话，底气总不老足，“你这……”
“我怎么了？”惠儿姐瞥怹一眼，“他们能干的我哪样不行？这群大小伙子粗手粗脚的，他们知道怎么照顾人吗？”
“您请，您请。”见掌柜的没词了，小孟儿后撤两步给惠儿姐让开道来，“这回瞧您了就。”
孔老三拿出一罐泡在酒精里的棉球，使镊子夹出两团，“来，先给您消消毒。”

惠儿姐奓开手指头，“还挺讲究。”
“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就他现在，跟个笊篱似的，但凡哪个口子感染，就下辈子见了。”孔老三看满屋里杵着的小子，“你们也都出去吧，怪脏的，留一个备用就得了。”
“哎，真是的，差点忘了，我那篮子还在院里扔着呢。昨儿个老姑送来的东西，还没看是嘛呢，我就囫囵个拎过来了。你们看看去，是吃的是用的，归置归置。”
“那行，磊子你留下，剩下的都出来吧。”掌柜的带头从屋里撤出来。
在屋里窝了一整宿，又熬着没睡，出来一见太阳，几个小子神情恍惚，跟现了原形似的。
“哎哟喂，太晃眼了。”小崽儿蹙着眉毛眯起眼睛，“我都要站不住了。”
“烧饼，去弄口吃的，好歹对付一口，今儿还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得嘞，我这就去。”烧饼扭身进厨房了。
这边小孟儿跟九良拿过惠儿姐的菜篮子，里边装的满满登登。
“嗬，都是好东西！”小孟儿掀开盖着的花布，里边有一兜子新打的小米，十来个裹着米糠的鸡蛋，小笸箩里是大枣，纸袋里是红糖，还有一个荷叶包，打开一看是副还滴答血新鲜的猪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