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二：约翰·V·马什 -《一个故事》 PART I（中译）(18)

河水也变得平静，因此只要他不冒进，旅程也就不会像昨天那般令人疲惫。河水稳当地流过草木覆盖的丘陵，接着变宽，滑入低地。河两岸的巨树将根扎入水中，足有五十尺长的树枝聚拢在河中央。最后，一片广阔的平原出现在视野中，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漫无边际的芦苇丛，其中零星点缀着一些树与灌木。沙行者似乎能在这原本冰冷且无生机的河水中尝到一丝淡淡的汗味。
夜晚就这么到来，但他找不到能上岸的浅滩开口。他小心地挣扎过半里臭泥，寻到一棵树旁。盘旋在上的水禽偶尔鸣叫、哭泣，仿佛太阳之死会给他们也送来恐惧与死亡。
他向树行了礼，但是它没有回答，似乎藏在家乡绿洲中的树里不知名的力量在这里并不存在；这棵树也许并不通灵，也不会让女人怀孕。在祈求同意后（因为他也有猜错的可能），他爬上一个较高的树梢准备入睡。几只小虫找上了他，但在寒冷中似乎没有什么力气。姊妹世界没有血色的光恰到好处地照亮了夜空中条纹般点缀着的云。他睡去，接着又醒来。他先是闻到了什么味道，一些声响传来，然后在残忍的光线下看到了它，一只四肢粗壮散发恶臭的食尸熊。

他又差点睡着了。悲伤，悲伤，悲伤。
不悲伤，他想，但当他回忆起了七个·女孩·等待和粉色·蝴蝶，还有在那滑石之国中慈悲地统治着小湖与花地的智慧之树，身体里的什么东西似乎在发疼。
悲伤，悲伤，悲伤，夜晚的风颤抖地唱。
不悲伤，沙行者想道，是仇恨。沼泽人杀死了飞翔·脚，那个在他幼时常分他食物的人不在了。他们一定也会杀掉血指和可食之叶，还有甜嘴与他的母亲。
悲伤，歌唱悲伤吧。
不悲伤，他想道，这是风与树。他坐起倾听，试图告诉自己这些声音只是风的叹息，或是树对乐园的向往。但不论如何——也许他误会了这棵被芦苇环绕的树——这不是愤怒的声音。这什么都不是。
迷路的风又叹了口气，但是并没有说话。他身旁的树叶并没有抖动。远处的天上雷声闷响。许多声音唱着悲伤的歌。悲伤，悲伤，悲伤。孤独，这刚来的夜永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