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德里亚科夫：3、7、A（下）(9)

他背后耸立着那座用巨石垒就、由柱子加固的堤坝，坡势伸向月色虚幻的夜空。大头滩就在旁边喧嚷，可以感觉到它湿润的气息。
布舒耶夫把斧头拿得更凑手些。
“你要当着众人的面谈，我可喜欢密谈。妙极了，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布舒耶夫以嘲弄的目光端详着工长。
“钱到底在什么地方？你这个狗娘养的！”杜比宁向他跨前一步。
“退后去，退后去。你的部下休想看到钱。”
“你甭扬斧头，你吓唬不了我！”
“哦，头儿，我劝你少管闲事。咱们还是客客气气讲个条件：你告诉我，我的身份证放在哪里，然后不声不响放我走；这样，我当然也不会碰你。”
“把斧头扔下！”杜比宁紧握双拳。
但是布舒耶夫反而把斧头举起来，压低了嗓门，用疯狂的咝咝声说：
“拳头对斧头——你是找死！我把你劈了，拖去往江中一扔，那里有的是地方……把身份证给我，混蛋！你的抽屉里没有，你随身带在衣兜里。把身份证拿出来，王八蛋！”
杜比宁跳到一边，想俯下身去捡一块石头。

“啊，你这个狗杂种！”布舒耶夫立刻向他逼过来，“难道你带着护身符不成？所以不怕。你只要敢挥一下护身符，我就劈了你！”
杜比宁本来完全忘了挂在腰带上的猎刀。现在他拔出那柄短刀……但是，拳头也罢，短刀也罢，同样难以跟一个手执斧头的人搏斗。杜比宁握着短刀向江边倒退，同时又担心给石头绊一下摔倒在地。
他的一只靴脚从石头上滑到水中——背后是江，再退就没有路了。
“你完啦！快把身份证拿出来，否则……”
杜比宁向前冲去。他总算把身子偏开了些，一只手护住头部。那柄斧头大概比较钝，斧刃给衣袖挂住了从手腕子滑向胳膊肘。但是杜比宁的这只胳膊此后立即抬不起来，像木头似的再也不听使唤。
而咧嘴露出牙齿缺口的一张脸就在近旁，五官已彻底变了样，一双疯狂的眼睛睁得老大。斧头又抡了起来。杜比宁索性直接向斧下扑去，——在贴身肉搏中斧头并不可怕，——试图把布舒耶夫抱住，但一只被砍伤的胳膊不听使唤。布舒耶夫抽出身来，斧子仍举在头上。
杜比宁什么也顾不上考虑，只担心已经抡起的斧子马上就要劈头砍下来，他用短刀自上而下向布舒耶夫的胸膛戳去——一刀，两刀，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