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德里亚科夫：3、7、A（中）(10)

“找头拿去。”他说着扔给叶果尔几张钞票。
叶果尔乖乖地收下找头……
跟往常一样划船过河去的耿卡·沙马耶夫，回来时第一回发现宿舍里的人还没睡……大伙都在一盏灯下席地而坐，屋子里烟雾腾腾。
耿卡走到自己铺位前，掀开被子。
“我看得出，你们真刀真枪干起来了。回头给萨沙知道了，大伙一起倒霉！”
他的话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因为叶果尔正在输掉那一千卢布余下的钱。
十三
晦冥的早晨，阴云给岸上云杉的树梢挂住，天正下着蒙蒙细雨。流送工人们把皮带束在茄克和帆布外套外面，走出闷热的宿舍时都有些缩头缩脑。他们脸上睡意未消，也听不见谈话声。每天早晨，大头滩的喧嚷照例显得格外响而且凶。
叶果尔·别都霍夫拱腰曲背、低首垂目跟大伙一起走向小船。一夜之间，他的脸浮肿了，两腿简直迈不开步，篙子拖在地上。
尼古拉·布舒耶夫站在船只附近，先到的流送工人们在那里等候磨磨蹭蹭的落后者。布舒耶夫在上衣外面包一件鼓鼓囊囊的帆布茄克——是瘦高个儿哈里东借给他的。尽管布舒耶夫跟大家一样束着皮带，跟大家一样腰里插一柄斧头，手里执一把篙子，然而他的模样总不像个工人，总有些不伦不类。

叶果尔眼望地上、侧着身子走过来，用靴脚扒了扒泥土，以认错的口吻说：
“我说，小伙子……你不必……昨儿晚上咱们是闹着玩儿的……。说来也可笑，是我开的头……。听我说，你把钱还给我，咱们就算没有这回事儿……”
布舒耶夫牵动一侧脸颊作一冷笑，眼睛又眯了起来。
“别说傻话吧，老兄。江水是不会倒流的。”
“听着，我说，你把钱还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叶果尔已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
“去，去，退后去。”布舒耶夫也不示弱。
“畜生！我打断你的胳膊腿！！”叶果尔把篙子举过了头。
布舒耶夫纵身跳开一步，拔出腰间的斧子。
“来吧，来吧！瞧我把你的胖头颅劈开！”
耿卡·沙马耶夫身穿短茄克，足登高到腹股沟的胶皮靴，把一绺从帽下钻出来的干硬额发冲他们那边一甩，喝道：
“我可不能由着你们撒泼胡来！”他向叶果尔跨前一步，抓住篙子，“你这个傻蛋，倒霉也活该，往后别缠进去，不就结了？上船吧！”
叶果尔蔫了下来，顺从地扭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