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蓝色的摩尔曼斯克小传》之《卓朽》

摩尔曼斯克的本子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新本，可以随时取本。做舰长的人，傍午傍晚下了舰，每每花四个物资，买一个本——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本要涨到十个物资——靠柜外站着，慢慢的看了休息；倘肯多花一个物资，便可以买一套文集，或者写真集，做欣赏物了，如果出到十几个物资，那就能买一套精品，但这些顾客，多是一年级新生，大抵没有这样阔绰 。只有穿四年级学生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本要文，慢慢地坐看。
我从初到港区起，便在茗石的店里当服务员，茗石说，样子太凶，怕侍候不了四年级主顾，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一年级主顾，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本子从柜子里取出，看过本子里有流水账没有，又亲看将本子放在袋子里，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掺流水账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茗石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指挥官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送书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茗石是一副奸诈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病娇不得；只有卓朽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