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齐X齐衡】此情可待（十三）(2)

牢房的门一推开，一阵血腥气便扑面而来，裹挟着潮湿的稻草腐烂的气息，熏得人反胃。那狱卒在天牢已是呆了四五年了，这样的场景也不少见，饶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偏了偏头，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表情。齐衡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脸色如常，抬脚便要进去。
“齐大人，这地方不干净，您还是快些吧。”狱卒好意提醒道。
齐衡没有回答，直接走进了牢房里。
牢房的角落里躺了个人——或许不是躺，而是因为受了刑身上没有力气，只能靠在墙边喘息罢了。有几缕阳光从墙上的小窗外照进来，那人却把脸埋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刘大人。”
听到声音，那人终于抬起头来。在天牢里呆了多日，他的头发早已如枯草一般，脸上都是黑灰，身上的衣服成了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布条，随便一瞥便能看见几道明显的伤痕，显然已经受过好几次刑了。
借着阳光看清来人之后，刘淼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竟是笑了。
“想不到，齐大人……还真的来了。”
“刘大人既然想见我，我自然要来。毕竟，同朝为官四五年，总有些情分在。”
刘淼的笑容冷了些，没再看齐衡，而是望着虚空说道：“从我多年前入朝为官的那一日起，便知道早晚会是这么个结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齐衡垂着眼睛不说话。
“齐大人，你少年英才……本不是官场中人，不该……不该踏入官场的。”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话被旁人听去恐怕是一阵唏嘘，但齐衡依旧不为所动，只淡淡道：“官拜庙堂，为今上分忧，本就是臣下的本分。”
“也罢，”刘淼微微坐直了身子，“我知道这番话，现如今的齐大人是听不进去……齐大人如今春风得意，可总会有登高跌重的时候……”
齐衡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
“若早知道刘大人今日是想和我说这些，不来也罢。”
说完，他转身便要出门。刚走了两步，背后忽然传来刘淼的声音：
“东西都在我书房榻下的暗格里……还请齐大人……放过小儿刘奔——”
齐衡没有回头，只是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这阴暗的牢房：“你如此急切，是想让我帮你保住刘奔呢，还是想保住平安城里的那个呢？”
听到“平安城”三个字，刘淼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般，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整个人也仿佛被一下子抽走了精神。齐衡却是不再看他，出了牢门，自己走了。
齐衡坐在浴桶里发着呆。
今日刘淼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对方无非就是想提醒他，不要将事情做绝，否则将来若事情到了无法回转的地步，第一个受害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