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齐X齐衡】此情可待（八）

元景六年正月初八，大雪。
齐衡清早起床便收到了甘松的消息——倒不是关于昨日那伙黑衣人的，而是关于东华使团和嘉成县主的。
庆城郡主昨日回行馆的途中遇袭，被人发现救起时人已经不清醒了，满嘴胡话；嘉成县主本是因天气冷了偶感风寒，如今病情加重，太后特许她过两日待雪停了便前往温泉别馆养病。也正因为庆城郡主精神不佳，莫涯急着带她回东华医治，今日便告辞出城了。
启皇病着无法出席，因而由太师谢明远和镇远大将军袁修道代为相送。
齐衡几乎是在收到消息的瞬间就明白了，庆城郡主的“疯”和嘉成县主大约是脱不开干系的。太后会让她到温泉别馆养病，要么就是为了保她，要么，就是恼了她，要她反省思过——无论是哪种原因，总之，一月内只怕嘉成县主别想再踏入燕京城了。
只是，嘉成县主脾气虽然骄纵，却也不是轻重不分的性子，为何会突然对林晏晏下手？
他思索了片刻，暂时未能想通，打算先去看看容齐。
他住的地方离容齐不远，走过一个回廊就到了。他到门口时，正好看到阿鸢端着早膳过来。他想到昨天容齐吃芋头差点噎到，眉心一跳，几步走上前去。
“齐大人。”阿鸢端着盘子行礼不便，只轻轻弯了弯膝盖。
他点了点头，抬手掀开了其中一个盖子。
是刚刚熬好的火腿鲜笋汤，还袅袅地冒着热气。
阿鸢看这情形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道：“齐大人放心，今日虽然还是下雪，可我已吩咐附近庄子上的人把庄子里的食材都送了一批过来，挑选了些新鲜的留下了，保证不再吃那红薯……和芋头了。”
齐衡盖上盖子，看了她一眼。
阿鸢抿了抿嘴：“……保证。”
“我来吧。”齐衡伸手接过盘子端好。
阿鸢看齐衡接了盘子，小声道：“齐大人，您把丫头们的活儿都抢了，岂不是叫我们愈发没处容身了。”
看齐衡眼睛一抬似是又要瞪她，阿鸢赶紧去敲门，门内却一丝动静也无。
“陛下大约还没醒呢。”阿鸢说着，小心地推开了门让齐衡进去，再仔细地关上了门。屋子里的熏香清清淡淡的，隐隐透出一种果香味。
容齐是不怎么爱熏香的，只是阿鸢发现在熏香里放点柠檬的切片能让他夜里睡得好些，因此偶尔也会熏上一两次。
齐衡把盘子放在桌上，抬头见阿鸢瞄着里间却没敢进去的样子，道：“行了，你下去吧，这里有我。”
阿鸢点了点头：“齐大人，您今日还是和陛下一起用早膳吧？放心，奴准备了两个人的。”
“就你聪明！”齐衡有点生气，又碍于容齐未醒只能压低了声音，这话就说得一点气势都没有。阿鸢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多说，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齐衡挑起帘子进了里间，果然容齐还躺在床上睡着。
他听阿鸢说过，容齐睡眠很浅，有时候半夜会醒过来好几次，所以他能像现在这样睡着，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齐衡轻轻在床边坐下来。
他的目光顺着容齐的额头一直往下，在他的唇上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