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中篇」妖相 · 许墨（九）(4)

世事如浮沉碎屑，他出身的雪山狐族所剩不多，族姐于宫廷一片繁花中因爱而惨烈喋血赴死，一顾看护的五皇女也一如其母轰轰烈烈。若说之前支撑他立于朝堂事事不败的力量源自心中守护，那此刻呢？所经这些事之后，他心底还有何力量，使他临风而不倒呢？
你深吸了口气，似乎透过被朝臣众议的大殿，看到了茫茫天地间，孑然一身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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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事了，诸臣看着一言不发的你，相继而噤声。
“敢问陛下，此事……该当如何？”老臣再度颤巍巍地跪下。
“诸卿都心中自有丘壑，何必来问朕。”你冷笑一声，“便也说给朕听听，今日这出戏唱罢，这台子，倒要如何拆。”
“臣以为……”老臣咳嗽一声，“此般妖孽惑众，断不该入我东国朝堂。只是……许大人自先帝时便劳苦功高，亦为我东国谋得一方福祉，故……”他再咳了一声，“老臣不才，便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荣归故里，也彰显陛下一片仁心。”
“朕在你们心中，怕不是过于宅心仁厚妇人之仁了吧。”你闲闲抚袖，正欲开口还要再说些什么，突然听得殿内“咕咚”一声，抬眼看去，却是那一身刚直的苏卿。

“苏卿有何见解？”
年轻的臣子跪在阶下，额头抵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声音里满是冷硬，他说，“陛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想先帝时那皇贵妃便就是以此等狐媚之术引得先帝一腔抱负付诸东流，又因此而不惜性命。”他虽伏地身体，声音却朗朗，“现如今既知许大人亦是如此，身为一国之相，以妖魅之身欺君罔上，此罪当诛。只是，谅其曾为先帝何陛下鞠躬尽瘁，故而，臣请陛下，”他顿了顿，“罢黜国相！”
你冷眼看着，漠然听着，自他最后的四个字说完，金銮殿上三分之一的朝臣竟然全部跪下，他们口中重复着相同的话，想要以这样的力量，逼你出手，以荡平所谓“光明路上的最大顽石”。
眼前的珠帘轻颤，你渐渐松开手，龙椅扶手的龙首上一片冷汗，“好一个苏卿，好一个纯臣。”你怒极反笑，转眼看向一旁冷静站着的人，“许卿，他们都清朕罢黜你，你怎么看？”
许墨这才终于抬眼看你。
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隔着玉石阶，你看清他面上依旧是那般熟悉的笑，只不过眼底闪烁的是一片薄凉。
不是我。
你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