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萨默赛特·毛姆：斑鸠之音(8)

她瞥了一眼月亮。海上宽宽的一条银色的大道。
“自然多美啊，”她说，“天呐，有些剧场的布景真叫人没法演出。他们居然还想让人在那样的布景下唱歌！你知道，真的，科文特加登的布景简直丢人。上一回我唱朱丽叶的时候我跟他们说，我不会上场的，除非他们把那个月亮弄弄好。”
皮特只安静地听着。她的每个字对他都如同琼浆玉液。皮特收获的比我原来期待的更多。拉法尔塔罗娜有些酩酊之态，不但是因为那些香槟，也是沉醉在自己的口若悬河之中。若单单只听她说话，你会以为她是一个温顺的小动物，而整个世界都暗中勾结起来要欺负她。她的整个人生是在绝境中一场旷日持久的抗争。经理们用卑鄙的手段对待他，监制们用肮脏的诡计欺骗她，歌手们联合起来要毁了她，被对头收买的评论人写了很多不堪入目的文字，她为其付出一切的恋人却背信弃义；但是，她用自己神奇的天才和应变之道，将他们一一挫败。她告诉我们她是如何拆穿他们的险恶用心，而那些胆敢与她作对的无赖又是怎样遭遇灾祸的，这时她一脸喜不自胜的表情，眼睛里都是光芒。我不知道那些丢人的故事她是如何说出口的。她全然不知道讲述这些故事的时候，她的睚眦必报、妒忌心重、冷酷无情一下展露得淋漓尽致，而且显得无比虚荣、残忍、自私、算计和唯利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