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无从开端的故事（第一章·上）(4)

称呼吗？我想到莫的来信，称谓那栏总是划去。
“一样，喊‘喂’就行。”
我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那能够证明我的存在的名字了，没有必要听到名字的需要，“我”只不过是我而已。
 由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继续问道：“你找得到路吗？”
“怎么可能找不到。”
这问题问得我一头雾水，好歹也在这片区住了许多年，就算是刚搬来不久，也不至于找不到路。
穿过熟悉的街道，我带由希走进一条名为剪子巷的巷子，我原先住的地方就在这条巷子的末端，门牌号314。周围景物如旧，可我越走越感觉不对劲，巷子似乎比印象中要短了一些。我走到尽头，那儿只有一块空地。空地？这里本该还有一栋居民楼才对，可现在在我面前却是空空荡荡的平地，什么也没有，就好像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一样。不可能走错路，这里的街道巷陌，我早已走过数千遍。我实在不解，退出巷子，兜兜转转又绕了几圈，但还是找不到原先居住的地方。
这时从隔壁313号房里走出来一个拎着垃圾袋的女孩，我连忙上前拦住她，指了指那块空地询问道：“这里原先不是有一栋楼吗？”
“什么楼？”她疑惑地眨了眨眼：“我家就是这儿最后一户呀。”

天黑了，巷子里没有路灯，我转头看向由希，看不清他的脸，但能猜到此时他依旧诡异地笑着。
“你有重要的东西在那里吗？”
“也不算。”
我一时想不起来那里究竟还有什么值得我回头的东西。
“那就走吧，再晚点可能打不到车。”
我没有办法，只好放弃寻找，跟由希到街口等车。人行道旁，指示灯闪烁着绿色的幽光，行人从身边经过，越走越远，那幽光将他们的影子笔直地拉长，越来越长，然后“嗖”地一下便彻底没了踪影。
怀里抱着传单的青年朝我走来：“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我摆摆手，他在不远处止步，而后转身离去，寻找下一个目标。等了很久，也路过了不少出租车和摩的，由希都没有喊停。他在等什么？
街边的路灯陆续亮了起来，这时由希才主动伸手招呼，来的是一辆只剩下影子的车，或者说它本来就只有影子。
由希拉开车门，我跟他上车，车座毫无实感。后视镜漆黑一片，看不见司机的模样。由希凑上前对司机小声说了些什么，可能是地址吧，我寻思他也没可能把我卖了。再说我也没有什么值钱的地方。
窗外的车辆在飞速后退，仪表盘没有刻度，指针漫无目的地左右摇摆，不用担心会被交警拦截。谁会去拦一辆本就处于规则之外的影子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