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无从开端的故事（第一章·上）(2)

【依旧期盼你的回信。】
这是最后的机会，我想我应该解释清楚。于是我站起身，将信折叠好放回口袋，踱步到大约两三百米远的一家小卖部，买一叠纸、一支签字笔还有一张五毛钱的牛皮信封。
莫：
信全都收到了，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回复，我实在难以启齿。
对不起，其实一开始，我完全不认识你。我对你的认识从几个月前收到的第一封信开始，拼拼凑凑直至今日。真的非常对不起，我不是你期盼回信的那位。
喜欢你断断续续的来信，所以一直不敢向你阐明。今后不住在此处
写到这，我感到有些不妥，于是把“今后不住在此处”划掉，改成“以后不必再往这里寄信”，想来想去还是不对，便又划了。
我换了一张纸，去掉最后一段，工工整整地把信抄写过一遍，确认无误。接下来轮到署名和日期。署名那栏我像她一样用笔涂黑，至于日期……我抬头看了一眼小卖部墙上的日历：2000年6月1日。稍转笔头，最终在信的右下角写下：二零零零年六月一日。
我将信装进信封，这才想起还缺一张邮票。希望这个点邮局还没有下班。我一路小跑到邮局——或许我明天再寄也行，但我应该把刚写完时那最有勇气也最为实诚的一面一同完好无损地放进信封寄给她。

在天完全昏暗以前，我成功投递了第一封，寄给莫的回信。
第一章 由希与地下工厂（上）
兜兜转转一大圈，我回到被屁股坐热过的台阶，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重重地往肺里吸上一口，再缓缓将烟吐出。重复几个来回以后，我才开始重新慢慢悠悠地思考现状。必须慢一点，再慢一点，否则我什么也想不了。
其实就在昨天，我还有地方住，虽然居住条件并不是很好。
那间狭小的房间，隔音效果可差了，住在隔壁的情侣每天都“哐哐当当”吵个不停，甚至半夜耗子在楼道里赛跑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又因为是商业区，水电费老高老高的。房东总是能够非常准时的收租，却对空调坏了会漏水之类的问题充耳不闻。问题有很多，但房租还算便宜，不至于住不下去。
问题发生在前天，那晚我像往常一样喝完酸奶，洗脸刷牙后躺在床上发呆。意识迷迷糊糊到快要睡着的时候，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到了我的额头。漏水了？楼上不会正好是卫生间吧？忽而又变成“什么也没有发生”的错觉：我困得不行，实在无力思考。
就在半梦半醒之际，又一滴液体精准地打在了我的鼻头，将我瞬间吓醒。我半恼地抬起手想抹去脸上的水渍，却摸到了一片粘稠，与此同时，原本不太好使的鼻子也像突然通透了那般嗅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