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无从开端的故事（第一章·上）(6)

他往右转身，打开一扇普通的木门，说是普通，因为它与之前见过的几百扇门没什么区别，甚至对比高矮胖瘦都显得那么中规中矩。
由希住的小房间其实比我单从外面看那扇门猜测的要宽敞一些，虽然也没有太多。有点像超级迷你的复式楼，两张床，楼上那层就是一整张，还有一张在楼下。家具除了床铺以外，还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桌上摆着一盏油灯。书柜镶嵌在楼梯旁的墙壁里，上面摆着许多认不出名字的书。关门以前，我望了眼来时的路，陆面似乎变得异常的遥远。
这里明显是两人间，于是我问由希：“你一个人住？”
“之前还有一个室友。”
“他人呢？”
“死了。”
由希掰开书柜，里面是空心的，作为衣橱使用，他取出一叠被子铺在上铺。
“怎么回事？”
“听人说算是工伤事故……该睡了。”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我这才发现他的左腕上戴着一块有些老旧的手表），接着把灯熄灭了。
夜里我睡得一点也不踏实，门外一直陆续有人经过，踏在石阶上发出的“哒哒哒哒”声也各不相同，可以分辨其中的轻重缓急。左右也睡不着，于是我爬起身，溜下楼，想确认一件事。那就是由希的脸，他笑得太僵了，我一度怀疑那只是一副面具，而并非他的真容。

但当我靠近由希，近到几乎要脸贴脸时，才发现这张笑得极其不自然像一副面具的脸，就是他本身的脸。他是如何做到在睡梦中依然保持这种古怪笑容的？
房间外的脚步声将我吸引到门边，我很想打开门看一看，住在这里的人是不是都和由希一样奇怪。正当我将手伸向门把时，身后传来了劝阻：“别开门，现在是规定的必须睡觉的时间。”
我明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这家伙是什么时候醒的？还是说，他其实一直都没睡？
虽然背对着由希，但他完全猜到了我的想法，进而解释道：“我一直醒着，或者说，只要有需要我便不需要睡眠。”
“外面有什么？一直在走来走去，我睡不着。”
“去上夜班的，还有刚下班的。”
“为什么不可以开门？”
“现在是睡觉时间，你自然是没事，到时候惨的是把你带回来的我。”
由希不太想搭理我，转身“睡了”过去，我也只好回到床继续上尝试入睡。
第二天早上，我感觉精神状态不太好。包括昨晚在内，我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觉了。我想去找些短工做段时间，还要找过新的租房。待在别人家里总是不太好意思，并且我的内心隐约感到了些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