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独向——笑春风 章三十九·变局(4)

杨戬低头应是。
螟蛉望着他，多少有些担忧。但眨眼已至凌霄殿，她现在的身份无法登殿，只好随一众值官和几位随侍仙女一同候在殿外。
王母既已归来，接下来的发展便是老生常谈。以玉帝那别扭的脾气，这些年时常逮到点小事就要跟司法天神过不去，什么万劫不复都成了口头禅，这次自然也是抓住杨戬私自惩罚三圣母却不曾上报天庭、还应承说去华山传旨这一点要治他欺君罔上的罪。
找茬次数多了，杨戬都懒得辩解什么，统统回一句小神不敢了事，反正若王母在，明面上司法天神最大的庇护伞会主动替他开脱，若王母不在，玉帝大呼小叫一阵也会自己找个台阶，拿将功赎罪做挡箭牌。这次也是一样，老夫老妻就杨戬这个砝码玩闹似的打了会嘴仗，所谓欺君一事便被轻轻揭过了。
杨戬却在留意殿上众仙神色，多半是想看他笑话的，嘲笑他有个大大丢自己面子的妹妹，或是笑他身居高位又如何，还不是一不留神就会被记仇的玉帝抓住小辫子推向万丈深渊——他看向文官队列中独独出挑的广寒仙子，玉帝拍着桌案要唤黄巾力士上殿的时候，这位冰雪丽人也嘲讽地勾了勾唇角，似乎对此乐见其成。
而当王母出言发落三圣母，要罚她永生永世囚于华山之下，几位女仙或多或少都露出些不忍和惋惜，嫦娥却漠然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些蛛丝马迹算不得决定性的证据，但林林总总串联起来，唯一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玉兔先回天庭再下华山，避开了苏州活跃起来的耳目。老大对三妹同情已久，几句体己话就能从他那里套出真相。这几日王母在东华帝君处做客，杨戬也不在天庭，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只要揭发此事，杨婵当堂定罪，而他也会被进谏擅用私刑，视二圣如无物。
但……她们不是千年的好友么？
这时话题转移到勾结狐妖、上天面圣的沉香身上来，哮天犬一嗅便指认玉帝案前的奏折有问题。
杨戬还在思考为何嫦娥不顾好友处境、一定要揭发思凡一事，以及老狐狸上天的时机竟凑巧至此，两件事撞在一起，沉香的存在也瞒不住了。
玉帝却又生气了，摔下一本奏章：“二郎神！你来看！”
杨戬差不多是条件反射地接住那本奏章，还没反应过来玉帝这又是怎么了。等他也打开奏章，看到内页里沉香的鬼脸，差点气得一哆嗦。这孩子尚且知道他们村的员外还会拿着官架子压村民们一头，怎么到了天庭重地反而不知轻重。老狐狸带他的衣物上来假冒奏折已是忌讳，他还要在里头留个鬼脸，这是要戏弄谁？！
王母也看到了少年的搞怪，奏折变回衣物，她便顺势厉声说道：“这般小小年纪，便无视天威，勾结狐妖戏弄众仙，此子非除不可！”
“自今日起，三界通缉妖孽刘沉香，一旦抓获，即刻押赴天庭处决！”
“杨戬，你执掌司法，这件事刚好能证明你的公正不阿，去吧，刘沉香就交给你了。”
散朝出来，螟蛉安分扮演着真君神殿下属灵官的身份，躬身等在殿外，一直等到杨戬携哮天犬过来她才抬起头，不出意料看到他紧皱眉峰，显然心绪烦乱。想起密室里那张写废的奏表，螟蛉意识到在杨戬心里，那个叫沉香的孩子分量不轻。“……这件事或还有回转余地，只要未曾魂飞魄散，总有办法救那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