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独向——笑春风 章三十六·假象(3)

嫦娥叹道：“情之一字，有什么错呢，但是人仙殊途，他走了也好——三妹妹，这些年华山封闭，我到今日奉了娘娘玉旨才被放行，得以见你一面。”略顿一顿，“二郎真君一向不近情面，他是否也对你加诸刑罚？”
“姐姐这是什么话，我不是好好站在这儿吗？”华岳女神不自觉睁大双眼，模样很是无辜。旋即，她轻袖半掩，无奈而有些黯然：“他毕竟是我哥哥呀，嫦娥姐姐当真是关心则乱。我在华山一切都好，只不过如今少了某个人，总觉得孤零零的，心里便不太好受。”
“倒是我唐突了，真君对三妹妹的确与旁人不同，只是近些年来华山封闭如铁桶一般，我什么消息都寻不到，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来，怕这件事惊动天界，反而会害了你。”嫦娥赧然。
“二哥他……大约是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会擅自去找彦昌。他命人封锁华山，说要我好好思过反省，等时机合适了，这批人自然会撤走。”杨婵说。
“真君做事周密，可他不懂女儿家的心思，这样把人闷在华山，怕是愁绪难消。”嫦娥拉着她道，“这次我来是为了宣王母娘娘旨意，传你上天去帮着筹备蟠桃会。本来应当是真君来传旨，我担心华山出事，才借口真君事务繁忙讨了口谕过来。”
她没说自己疑心杨婵早被秘密处置，杨戬这几天不过是拖字诀，到时候再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未曾料到华山繁茂安好，他对于触犯天规的妹妹只是软禁了事，甚至刘彦昌也没被抓去泄私愤。
此行疑虑打消大半，然而女性的直觉和不符合杨戬作风的举动还是让嫦娥多留了个心眼。
杨婵不着痕迹地抽回双手，戚戚然侧过身去：“我这幅样子又如何去得天庭？此刻我满心都是那个人，恐怕一上天就会被人瞧出端倪……我不能去。”
“这都好办，等哪天真君要来传旨，放你回天，请他去回禀娘娘即可。他深得陛下娘娘倚重，那二位不会为这点小事驳他的面子。”嫦娥道。
“也许二哥根本不会为这件事来华山，直接代我找个理由回绝了事。嫦娥姐姐不知道，他为我和彦昌私自成亲发了好大的火，那日我险些以为华山都要被他给毁了。”杨婵低下头，抿唇笑了笑，“可我们到底是兄妹啊。”
嫦娥闻言，神色也略轻松下来：“不曾伤及兄妹情分，那就再好不过。筹备蟠桃会一事，既有真君周旋，我就不多此一举了。我还要奉旨去一趟苏州百花园，让百花妹妹准备好各类花草再回天述职，不便久留。若三妹妹愿意上天，我便在广寒宫扫榻以待，恭候大驾。”
杨婵温婉轻笑，恰是秋瞳剪水，枫映红霞：“一言为定。”
但等广寒仙子驾云远去，“华岳三圣母”仍旧在矮桌边坐下，却是神色渐冷，幻出一柄墨金扇子轻轻打着。为防万一，杨戬没有变回自己原本的面貌，而且打算在华山再呆几天。
这位自太阴帝君身殒之后就代掌月宫、逐步成为事实上月神的嫦娥向来清高，即使因月宫主人身份走入朝堂也不偏不倚，不与任何人、任何势力有过多勾连。看似自居高岭，目中无人，然而她在漫长的时间里逐步靠近权力中心，绝非简单避世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