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独向——笑春风 章三十四·初识(2)

“又要读书啊？”沉香苦着脸，眼前这人衣料贵重，周身气度也是不凡，所以才能把话说得轻巧。可他不一样，宰相这种传说似的名号一般人想都不敢想，何况天天被逼着念书，逆反心早就窜的老高。他干脆一蹲，捡起块石头吹气掸灰，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态度，“那算了，我最讨厌读书了，我就在刘家村当个员外也挺好的。”
奇怪的是，仿佛好脾气的白衣人说变脸就变脸，霍地站直身体：“刘彦昌就这么教你的？他根本不配当你爹！”
沉香不乐意了：“你凭什么说我爹？”
虽说他自己都经常觉得刘彦昌没啥本事，书生酸气还挺大，但那是相依为命的爹，他再调皮捣蛋目无尊长，总还是会听爹的管教，外人说闲话他决定第一时间冲出去维护刘彦昌。就算是温柔可亲的四姨母说几句不好，他也一样要生气。
白衣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沉香？沉香？！刘彦昌好歹是个读书人，却把你教成这个样子，你说我能不怪他吗？就算你娘，也不会原谅他的！”
气呼呼要走的沉香绊住了，那个魂牵梦绕已久却总有些陌生的字眼从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嘴里冒出来，他猛地转头：“你认识我娘？！”
“……听说过，听说过。”眼前人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而且眼神略有些躲闪。
“您……”沉香不由得带上了尊称，他学问是吊车尾，可他不傻。不是自吹自擂，这十里八乡最机灵的唯独他刘沉香一个。看起来非富即贵的翩翩公子跑来刘家村，说是为了向才子讨教一二，却不去灯笼铺，独独跟刘彦昌的儿子谈些家常，态度那么好还绝口不提自己原本的目的。莫非和四姨母一样，又是哪门远方亲戚？
他想问白衣人究竟是什么人，可念头一转，便换了句话：“您见过我娘吗？”
看得出来，白衣人也试图回避这个问题，但他的表情终于还是柔软下来，朝沉香轻轻一点头。
沉香心头一喜：“那，我娘长得好看吗？”
白衣人原本含蓄的微笑骤然化开，仿佛才抽出花苞的桃枝须臾间便开得绚烂：“你娘是三……她是世上少有的大美人。”
真君神殿的运转离不开杨戬，看望过外甥便匆匆回了天界。三百年一次的蟠桃盛会在即，朝会上王母吩咐了许多任务给列位仙家，还让他知会妹妹一声，按惯例上天来协助筹备。考虑到诸仙皆在，直言回绝可能引起怀疑，杨戬先应下了这道口谕，打算过后再寻个理由替杨婵推脱掉这份差事。
如果可以，直接放了三妹当然最好。然而就现在的情况，只要放了杨婵，她会立刻天南地北到处找刘彦昌和沉香，而且很可能对自己的行动和目的不加掩饰。杨戬已经瞒了天庭十六年，没有人知道华岳女神曾私嫁凡人还育有一子，不能因为杨婵满心都是丈夫儿子顾不上伪装而功亏一篑。
满朝文武，唯有广寒仙子在散朝时投来质疑一瞥。嫦娥是杨婵的好友，还参加过华山那场婚礼，如今多年不见杨婵，她心生疑窦也很正常。但当初华山一事被杨戬处理得滴水不漏，三界内无一点风声，她无从查起也不能查——思凡为重罪，知情不报以同罪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