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独向——笑春风 章四十一·莲珏

“这么久了，连个法力低微的沉香都抓不到，你当本宫也是傻的么？”王母踱过水上玉阶，朝水中眉眼低垂的倒影投去轻轻一瞥，“也别用宝莲灯这种蹩脚借口来糊弄人，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别说是女娲法器，就是上古灵宝全给了他们，也不可能击败你这天界第一战神——”
水面有雾气缱绻流淌，宛若薄纱。
不久前因不敌宝莲灯而从净坛庙败退的司法天神默然片刻，似是为了证明负伤的传言，他面容当真有几分苍白：“沉香确实不难对付，但此事尚有暗中推波助澜之人，若不能一网打尽，下次他们会藏得更深。”
王母随手拨弄发间形似凤鸟的簪子，眼眸中波光流转。
杨戬自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而身负天眷的人往往有些连他们自己可能都察觉不到的自负。普通人能依次安排好桩桩件件，一事一毕已经足够，但事情到了杨戬手里，总会多绕几个弯子。他不仅要做成原本那件事，还要一箭多靶，连带着达到其余目的才肯罢休。
若表面上看到他做三分，那么他所谋算的至少有七分。
那日三圣母思凡一事骤然曝光，天界哗然。明着上奏的是嫦娥，背地里运作的却还不知道有哪些人。
但不管是谁，为了针对杨戬而触碰杨婵这片逆鳞，他们的下场便已经注定。
她信任他，何况这次华山之事败露确确实实激怒了他，所以才裹挟私仇一定要反将对面一军。只是他是否也打算借此举保护刘沉香，试图让这枚鱼饵能在博弈厮杀中找到一线生机？
毕竟，饵料总得活着才有资格穿入鱼钩。
她也了解他，所谓仙凡有别在他眼里恐怕什么都不是，刘沉香是他唯一的妹妹的孩子，这就够了。
“你办事，本宫从来都很放心。可华山与别处不同，若由得他们闹下去……”王母幽幽转过身来，声调却有些冷。
“娘娘放心，杨戬知道轻重，不会给他们接近华山之心的机会。”
意料之内。
王母唇线上挑：“司法天神名义上仅二人之下，真要挑明了说便是三界在握，想做什么就去做，知道做事的度就好。”
“是。”杨戬略一颔首，声调神色皆平稳如常，看不出丝毫破绽。
五彩石日后将是新旧天规交替的关键，杨戬再顾念妹妹也不会把主意打到那东西上。多年来的信任和默契让王母未曾多想，正如她自己所说，事情一旦交到杨戬手上，任凭风云变化，她都十分放心。
故而放人回真君神殿时她还无甚恶意地调侃了一句：“好了，既然二郎真君身负重伤，那还是赶紧回去休养一番，再好好想想怎么对付宝莲灯。”
可惜，当年还会窘迫脸红的小少年早锻炼得水火不侵，淡然拱手告辞。
净坛庙今日来了位稀客。
曾经的西海玉龙三太子，如今的八部天龙广力菩萨。他在玄奘西游的故事中没有多少存在感，以至于几个小的对这位一身飘逸白衣，腰系莲叶玉珏的青年都一脸茫然，还是猪八戒和敖听心主动打圆场，向他们介绍了一番。
敖烈这十多年一直都在杭州，少在外走动，这次三圣母一事传得满城风雨才有所行动。听闻她的儿子与司法天神斗智斗勇，如今已拜入净坛使者门下寻求佛门庇护，他便先找到了这里，想看看故友之子是怎样的英雄少年，小小年纪就能与他舅舅斗得有来有回。但他没想到真实情况与传闻相去甚远，而且这里的“旧识”着实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