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独——笑春风 章二十八·昆仑「往昔篇」

杨戬回到玉泉山的时候，玉鼎真人正站在金霞洞前的怪松下，头顶和肩上都积了些雪花，看起来是在等他。
一贯会从某个神奇的角落蹿出来往他身上扑的哮天犬这次不在，可能又去哪里欺负灵兽了吧——三妹害怕凶狠的动物，狗也不例外，每次去女娲大神处都是不带它的。
“师父。”杨戬落地叠手行礼。
“你既已能拿起开天神斧，想必此次女娲大神也有所示下。”玉鼎真人看着杨戬一路成长为如今俊美谦和的少年，倚剑立在雪中已有遗世之风，他知道自己的徒弟早晚将展开羽翼，翱翔九天之上，但作为长辈，他总觉得又还有些早，“看你的神色，似乎她说了些让人在意的话。”
“女娲娘娘并不赞同徒儿的决定，她认为还不到劈开桃山的时候。”此时杨戬还不是后来喜怒不形于色、教人无论如何也猜不出心事的司法天神，不过对于悉心教导自己的师父，他也从不隐瞒什么。
玉鼎真人道：“且先不说她的想法，为师只问你，你当年入门时说要练就一身本事是为什么？”
“救出父母长兄，保护三妹不受伤害。”
“杨婵身在女娲宫，她近来又过得如何？”
“三妹在女娲大神处过得很好，虽只是记名弟子，但处处与旁人没有什么不同。这次徒儿去，她还说女娲大神特别赐了件名为宝莲灯的法宝，妙用无穷。”
“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你妹妹作为女娲门人也不会有人为难，你没有后顾之忧。”
“是。”
“那么不论女娲大神说过什么，你又如何想，你会放弃去桃山救瑶姬仙子吗？”
“不会。”杨戬已经明白了，“徒儿多谢师父指点。”
既然不可能放弃，那不管如何疑惑，他都应该坚定地走下去。
见那些微动摇之色已然褪去，玉鼎真人轻轻甩了下拂尘，转身走入金霞洞，沾身的雪花顿失凭依，纷纷滑落。“坚定是好事，自古能成事者皆心性稳固，但心中的困惑终究需有一个解答。与为师说说女娲大神的告诫，贫道的看法或许对你有所助益——正好，为师也有话要对你说。”
玉鼎真人不喜身外之物，故而金霞洞内种种陈设都相当简单朴素，杨戬一心修炼，自然也不在意这些。虽然偶尔小鵹会奉命前往玉虚宫拜会元始天尊，借机一箱箱往玉泉山送东西，但除了一些衣物，其他基本上都堆进库房不曾过问，结果此间最贵重的东西居然是哮天犬项圈下坠着的一枚金铃。那是青鸟姐妹知道他养了只狗特意找来的铃铛，却没想到成了唯一被开封的礼物。
杨戬随师父进洞坐下，与玉鼎真人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的深绿色道袍相比，他一身衣饰素雅却难掩华贵，明显是位清风霁月的贵胄公子，跟周围摆设格格不入。倒不是他看不上同门青睐的道服，只是小鵹一再强调那是娘娘和她们的心意，总不能全都束之高阁。
师徒二人相对而坐，与平时授业传道无异。
“此次女娲大神给徒儿展示了一张图，是件名为山河社稷图的法宝，其中囊括万物，变化无常。她以法力控制图中时间流转，须臾间沧海桑田，然后问徒儿看那芸芸众生，有何想法，徒儿便回答众生皆苦。接着她又问徒儿认为什么才是天地间至高的伟力，”杨戬略作停顿，这是他疑问的起始，“徒儿说不知道，女娲大神便说，是对天下苍生的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