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独向——笑春风 章二十六·青鸟「往昔篇」(3)

没有想到这只小人会突然对自己发难，鸟群骚动了一阵，处于法力冲击中心的火鸟振翅稳住身体，发出似是愤怒的怪异鸣叫，几欲向下冲去。然而一声更加柔和、犹若夜笛婉转的鸟鸣幽幽传来，这些火鸟顿时气势全无，主动远离了半跪在地上喘息的男孩。
强行唤醒天眼，兼以神识受挫，杨戬全靠降魔剑撑着才没瘫软下去。三妹就在前方百十丈的地方，虽然不知道她身边是什么东西，但只要他继续往前，就能找到她了。他勉力抬起头，赫然发现那团青色的东西正展翼飘浮在前方不远处，环绕在周边的火焰仿佛遇到了无形甘霖，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那是一只身形更大的青色鸟儿，恰如传闻中可供仙人乘风的神兽。只是它虽然外表贵气华丽，可却给人以妖艳不祥之感，方才那声鸟鸣也像是从幽深的水窟里飘出来的女子歌声，柔美而危险万分。
也是在这时，某个秋夜里母亲讲述的奇闻忽然鲜活起来。西昆仑有位雍容华贵的女神，座下有凶兽青鸟作为信使，能够无端引起烈火的毕方也听从她的命令——
“三妹……你对三妹做了什么？”杨戬踉跄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用剑指向那只青鸟，“如果你伤了她，我定会……定……”
——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待杨戬失去意识，从刚才开始就萦绕在林中的淡淡馨香也终于消散了。
青鸟昂首而鸣，万千毕方霎时间腾飞上天，交织成一片翩跹炫丽的火云。
百陵山仍在燃烧，那火却与寻常山火无异，迎着鹅毛大雪渐渐销声匿迹。跑出去贪玩的孩子们也都回到了村子里，然而神子神女却不见踪影。族老仔细盘问这些孩子，只得到穿着青色裙子的仙女要将两位神明接走的回答。
目睹三只青鸟挟带流火升空，先后飞远的村人们炸开了锅。
“怪不得神子大人说他们要走，原来是知道有神仙会来接他们啊。”
“从前那头恶兽到底哪点儿像神了？听我爷爷说咱们拜了它一百多年尽是在受气，也不知道供奉那玩意儿是为了什么。”
“神子大人要是早点来杀了那恶兽就好了……”
“神子大人和神女大人这一走，百陵山不就没有神了吗？我们以后要怎么办？”
“能让那么厉害的神鸟来迎接，他们应该也是很厉害的神明吧？我们对他们那么好，他们就算不在百陵山也会保佑我们的！”
“这样说来，庸婆苦了大半辈子，往后该有福享了。”
……
杨戬感觉自己飘浮在光怪陆离的梦里，他一会儿跟着风和火在云端飞行，一会儿又和大哥三妹在灌江口家中的庭院里疯跑，转动的灯柱映出父亲亲手绘制的花鸟图案，光影浮动；还有时候他回到了天军降临的那一天，大哥仍然将降魔剑留给他，自己独自去面对漫山遍野的天兵天将，三妹哭得失了声音，半是跑半是爬地跟在大哥身后也出了山洞，只有他，抱着剑坐在最深处动弹不得，遍体生凉。
第四次梦回那一天，过去的杨戬正捧着甜瓜看大哥打拳的时候，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目景象是极为雅致清丽的雕梁画栋，室内陈设一应贵气十足，墙角的莲花状香炉吐出缭缭青烟，闻之沁人心脾。这不是凡间能有的布置，即使是人间王室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