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笔无神（堂良）三十六

孟鹤堂将周九良送到楼下，下车前周九良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就是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孟鹤堂了，磨磨蹭蹭地收拾本就整齐的背包，不时拿眼睛瞟孟鹤堂。
“怎么了？明天上班吗？”孟鹤堂撑着手臂，侧身看他。
“休息。”周九良见装不下去，只得打开车门，踏出一只脚又回头问道，“我把行李箱带走吧？”
“你这边没生活用品吗？”
“有是有的。”
“那我带回去吧。”
“唔——里面有脏衣服。”
“脏兮兮的，我知道了。”孟鹤堂笑着摆摆手，“好好休息，明天我再联系你。”
“等等——孟哥——”见车子发动，周九良紧跟着跑了两步，趴在车窗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孟鹤堂一颗心都被揪住了，想把这只捣蛋的小浣熊时时刻刻都藏在口袋里，不由倾过身子，伸长手臂，拽住他的领口扯近了，在脸上亲了一下，低声耳语道：“我也想你。”
等周九良捂着滚烫的脸回过神来时，孟鹤堂早已经走远了。卑鄙！周九良暗暗骂道，明明自己先打算说的。
孟鹤堂心情颇好，还没开门，就捏着周九良的那首歌词。《枕头恋人》？现在少有人写这种纯情的东西了。可是认真看下去，却渐渐收敛了笑意。
“时间之间/相隔那么远，流水不流连，便流逝在指尖。”甜蜜中却掺着一些患得患失的落寞，这就是他的感觉吗？对谁？
敲门声响起，孟鹤堂勉强压住心底的震颤，将稿纸夹在书中。
门外站着的自然是栾云平，敞开西装，领带也解掉了，比平时看上去亲和了些，他总是这样，人前人后判若两人。
栾云平熟门熟路地打开鞋柜，发现熟悉的旧拖鞋旁边还多了一双恐龙卡通拖鞋，笑容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可到底是个成年人，栾云平很快便收拾好情绪，坐定后看了看来过很多次的房子，很快就发现了更多不同。沙发上多了毛绒玩具，孟鹤堂不大吃零食，茶几边却堆着一大箱，都表示这里还住着另一个人。
“栾哥——”
两人并肩坐着，仿佛回到了二丁目的街头，空气中传来了树叶摇动的沙沙声。
“嗯。”栾云平觉得自己长长的呼吸中带着药的苦味，以为了断后痛苦就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淡，却忘了这世上“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才是最登对”，先放手的也许更难过。
“你要跟我谈什么？”孟鹤堂递了杯茶，打破沉默。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栾云平说完又急急补了一句，“我是指填词。”
“我和饼哥四哥准备弄一张暗黑概念专辑。”
“——是我们最初策划过的？”
“嗯。”孟鹤堂用力点头，“我们都想把它做出来，我也想放手毫无顾忌地写一次。”
“曲子选定了吗？”栾云平暂时抛开杂念，来了兴趣。
孟鹤堂皱紧眉头啧了一声，“就是还没有，现在市场太死板了，稿件风格大同小异都是时下流行，根本没有几首可以选的。”
“老朱的公司理念定型了，人家不会投给他别的，不如回头我把我们那收的demo发给你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