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笔无神（堂良）三十五

因为自由选曲的问题，周九良很快被围在当间，还没来得及跟孟鹤堂打招呼，就看见他为了避嫌正要离开，脚步匆匆连头也没回。
而先他一步出门的那个人，周九良也看见了。他会去找栾云平吗？一股酸涩感麻麻痒痒地从心底爬上来。
会的吧？肯定会的，孟鹤堂那么想他，为他消沉，为他悲伤，为他一蹶不振。可是——周九良低下头，好遮掩自己泛红的双眼——“你说过等我的，你说过的。”
整个速填比赛时，周九良脑子里都是这句话，以至于写完之后自己都差点哭了。郭麒麟打趣了两句，等看见稿纸上的句子，也不禁隐隐动容道：“明天就回家了。”
“太多转折/太少的因缘，还来不及等/生关或者死劫，证明唯有你使我安眠。”周九良还是选择了最俗套的主题，不够出彩，却足以证实他的能力。
虽然最后只拿到第三名，可对于周九良来说已经是诚惶诚恐。能够进入决赛的，都是已经非常有经验的成熟词人，和他们相比，周九良尚在摸索阶段。
所有人都认可了周九良的成绩，之后会有正式的颁奖仪式，但为期一周的比赛训练营就全部结束了。
人生还有很长，可这样的经历也许不会再有了。
依依不舍的互相拥抱分别，周九良一直等到了最后，以为孟鹤堂不会来，正打算自己搭地铁回去，拖着行李箱终于在门口撞见了赶来的孟鹤堂。
“孟哥！”周九良恨不得直接挂在他身上，碍于人多，又收敛地只抱住了手臂。“我还以为你不来接我呢。”
“堵车。”孟鹤堂笑着答道：“怎么样，这次比赛受益匪浅吧？”
“嗯，对不起孟哥，我没拿到第一。”周九良小声嘟囔，有歉疚但无不甘，“高手太多，我确实还有很大差距。”
烈日当空，孟鹤堂勾住他的脖子往身边带，飞快地朝停车场走去。到了阴凉处才慢下脚步说道：“你表现得非常好，前三都有签约机会，等公司跟你联系。”
“孟哥，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送我？什么？”孟鹤堂远远打开车锁，突然瞄见旁边那辆车的车牌，皱紧眉头，果然一个讨厌的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真是冤家路窄，高峰看见孟鹤堂，也是立刻板起了脸。见他无视自己，重重地把行李扔进后备箱，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道：“有些事，想清楚再做。”
“什么事？买什么牌子的生发液吗？”
“总拿这些说事，你还在上幼儿园吗？”高峰也不生气，抓了抓额发故意往后捋，“倒是你，听说一直被退稿，怎么？没人捧——就不会写东西了？”
孟鹤堂脸色铁青，正要反驳，一道胖墩墩的身影冲过来挡在了他面前。
“孟老师不但会一直写，而且会比以前写得更好！人都有低谷，你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努力！不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只会嘲弄别人的你才丢人呢！”周九良嚷完喘着粗气，满脸涨得通红，倒像是自己受了委屈似得。拽住孟鹤堂的胳膊就往车里拖，临走还狠狠瞪了高峰一眼。
生气吗？确实很生气，可看见周九良比自己还生气，孟鹤堂又乐了。见他一路上撇向窗外不说话，还得主动去逗他道：“你说要送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