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留之空 / 08(6)

这大概是技术不完善导致的吧？
少女边走着，思绪莫名其妙地开始往专业的方向走偏了。
直至她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个静止的世界里走了很久，而周围的光景却从未改变时，她才停下了脚步。
少女很自然地环顾四周，发现鸟笼的拱顶虽然仍在半空中，但那些原本近在咫尺的笼条却早已远在这个纯白色世界边际——整个鸟笼变得十分巨大，其空无一物的内里充满了足以使人颤抖的荒芜。
她开始觉得自己被帕斯卡莉娅耍了，想要仰头大喊出后者的名字，可这份冲动瞬间就被一声细小的抽泣声打断了。让少女感到惊讶的是，这许抽泣声居然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少女转过身，发现一个蜷缩着身体、将头深埋在手臂与双膝之间的白色身影。
“希尔菲德？”
但白色身影并没有回答她的提问，只是仍旧发出着让人难以察觉的抽泣声。
面对这份情景，娜狄娅的心中漫过了一阵厌恶感——她不理解，更是无法理解。
在她看来，自己眼中此刻出现的只是另一个因为人的欲望而滋生出的悲哀的身影，无论她是人、抑或是只是一个心智。
而转念间，她又觉得这个身影像是那个过去一直被姐姐保护着的自己。
少女已经不记得那是何时发生过事了，在那些曾经被其他小伙伴欺负的日子里，仅存在印象中的是自己的哭泣声以及姐姐呵斥其他孩子的呼喊声。
即使那被赶跑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少女依然止不住眼泪，也丝毫没有要将头抬起的想法。她的心还在痛，起初是为了姗姗来迟的姐姐而痛，而后又是为了自己的不争气而痛。
而每每最后，伊琳娜也总是会留下这么一句话，将那个不愿抬头的妹妹抱在自己怀里……
“没关系了娜狄娅，我把他们都赶跑了。”
娜狄娅其实很羡慕姐姐，羡慕她保护者的身份，羡慕她有说出这句话的资格。
可她从未想像过，有朝一日，自己终将站在姐姐的角度重新审视自己的态度——责怪与悔恨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完全可以用无视强迫自己成长，可最后还是选择了关切。
所以，说不清对眼前的身影是同情还是共情，娜狄娅轻叹着走到了白色身影跟前半蹲了下来、试探着伸出了手。
“娜狄娅……我叫娜狄娅。你呢？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白色身影依旧不为所动。
可在她对面的少女却像已经下定了决心一般，一步也没有后退。
相反地，少女放开了姿态、双膝跪在了白色身影的面前，未得回应的掌心在眼前稍稍犹豫之后、带着纤细的臂弯绕过了白色身影的双肩，将后者完全包裹在了自己的怀中。
宛如曾经的她被姐姐庇护着一样。
“没事了，无论你是谁……都没关系了。”
少女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自己的目的，漫无目的地感受着怀中人逐渐平静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抽泣声消失了，就连整个世界、整个鸟笼都似乎因此也变得不那么宽广与荒芜。
鸟笼，变小了。
或者说，回复了原本该有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