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留之空 / 02

九年前，2053年12月。
退伍，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克鲁格边想着边抓起了雪茄盒里头的一根，点燃片刻后，用雪茄剪不太熟练地剪开了另一端。
比起香烟，抽一根雪茄的准备动作似乎要略微复杂一点，不过将这盒雪茄送给他的人告诉他这都是值得的。
可是这对于一个从没有抽过雪茄的人来说要如何理解呢？
理解，对于军人来说，执行命令或许不需要理解，但如今克鲁格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怀念过去，军人的身份对于他来说都已是一去不复返的了。
更何况，他对那个身份甚至还有一点抗拒之情。
至于为什么，那恐怕是克鲁格最不想提起的事吧。
无论如何，克鲁格的身份已经从军人变成了企业家，也正因如此，他深明自己再也不能、也做不到不去理解任何事。
包括这根雪茄的味道。
在他谨慎地开始从被剪开的一头“享用”这根雪茄的同时，面前的终端机屏幕上跳出了一个通信接入的请求。
克鲁格的下意识地留意了一下屏幕角落的时钟，然后点下了确认的选项，虽然他觉得只要看一眼时间就知道接下来自己将会听到的内容。
“下午好，克鲁格长官，下面向你报告……”
果不其然的报告者，果不其然的报告，日复一日的重复着。
“……报告完毕，克鲁格长官。”
除了他最关心的人员损伤报告，直到结束，今天都没有听到。
“今天的损伤报告？”
“报告长官，今天没有损伤报告。”
“好的，谢谢。”
看来又是没有人员受伤的一天。
可是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克鲁格欣慰的事——只要他的企业、格里芬继续使用雇佣兵作为作战力量，人员伤亡必然是无法避免的。
这样下去跟军队又有什么区别呢？
克鲁格关掉对话框的同时平静地深吸了一口雪茄。
他总是会选择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抽烟，而今天则变成了这根他不那么熟悉的雪茄。
在外行人或者是不抽烟的人来看，抽的是烟还是雪茄其实结果都一样，而只有当事人才会有机会了解到这两者不尽一致的味道。
看起来就像是军队和私人军事承包商的关系一般。
所以要是他、要是格里芬依旧如此坚持下去，从未尝试去改变自己，他们跟军队又有什么区别呢？
克鲁格深明问题所在，却想不通该如何解决，正因如此他认为现在还不是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刻。他将手中的雪茄朝上竖起，举到了眼前，注视着那一圈处在生与死之间的火光，脑海中浮现了将这盒雪茄送到他手里的那个人说过的话。
平时惜语如金的他，稀罕地自言自语起来。
“所以才需要我们成为‘更新世界的锋芒’……吗？”
叮咚……
纵使克鲁格眼中映照出的火光仍未熄灭，他脑海中的思路也难以避免地被这声响声打断。
那是门铃的响声。
“克鲁格长官，今天需要我进来打扫办公室吗？您的办公室已经两天没有打扫过了，强烈建议现在就进行清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