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克:夏倍上校(上)(5)
办公室内却是一片声嚷起来:
“哎哟!”
“妙啊!”
“嘿嘿!”
“噢!”
“啊!”
“这老滑头!”
“真有意思!”
于雷在第四帮办的肩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力气之大可以打死一条犀牛:“德罗什先生,你看白戏看定了。”
大家又是叫又是笑,夹着一大堆惊叹辞,和许多没有意义的声音。
“咱们上哪个戏院呢?”
“歌剧院!”首席帮办说。
“且慢且慢,”高德夏抢着回答,“我没说请大家看戏。只要我高兴,我可以带你们上萨基太太①那儿。”
①译者注:萨基太太(1786—1866),著名的舞蹈演员和杂技演员,当时开一家演杂技的游艺场。
“萨基太太那一套不算数。”
“怎么不算数?”高德夏回答,“咱们先把事实给确定一下。
诸位,请问我赌的是什么东道?请大家看点玩意儿。什么叫做看玩意儿?无非是看些可看的东西……”
西蒙南插嘴道:“这么说来,带我们去看看塞纳河的流水也算请客吗?”
高德夏继续说:“……同时是花了钱看的。”
德罗什道:“花了钱看的不一定都是好看的玩意儿;你这个定义不准确。”
“听我说呀。”
“朋友,”布卡尔道,“你明明是不讲理嚜。”
“那么居尔丢斯①算不算玩意儿?”高德夏问。
①译者注:居尔丢斯(1737—1794),巴黎蜡人馆的创办人,当时社会上多以居尔丢斯之姓氏称呼蜡人馆。
“不算,”首席帮办回答。“居尔丢斯只是人像陈列所。”
高德夏说:“我可以赌一百法郎的东道,居尔丢斯的的确确是一种玩意儿。他那里的门票就有几等价钱,看你参观的时候占的什么位置。”
“胡说八道!”西蒙南插了一句。
高德夏骂道:“仔细我打你嘴巴,小鬼!”
所有的职员都耸了耸肩膀。
高德夏尽管申说理由,却被众人的笑声盖住了,便转换话题:“而且谁敢说这老滑头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呢?夏倍上校明明死了,他的女人早已再嫁给参议官费罗伯爵。费罗太太现在还是本事务所的主顾呢。”
布卡尔道:“这件公案搁到明天再说罢。诸位,工作要紧!该死!我们这儿简直一事不作。先把你们的状子写完,赶着第四民庭没开庭以前递进去。案子今天要开审的。来,快点儿!”
“倘若他果真是夏倍上校,西蒙南假装聋子的时候,还不赏他一脚吗?”德罗什这么说着,认为这个理由比高德夏的更充分。
布卡尔接着说:“既然事情还没分晓,不妨马马虎虎,到喜剧院去瞧塔尔玛演尼禄罢。咱们定一个二等包厢,给西蒙南买张正厅票。”
首席帮办说完便在书桌前面坐下,大家也跟着坐下了。
高德夏重新念他的稿子:“颁布于一千八百一十四年六月——(要写全文,不能用阿拉伯数字。你们赶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