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医 第二幕 第六章(3)

“别发呆啦，走了。”长安没好气地对薛翳说。
薛翳却如同雕像一般无动于衷。
洛阳走到薛翳面前，微笑着把手搭上他的肩膀，“如果你本来很想见我的老师一面，那还真是对不起啊……”洛阳苦笑了一下，眼睛也眯了起来。“老师在世的时候，也很刻苦地钻研医学，竭尽了一生教导我‘和’的意义……不过，他后来病逝了。他患了……”
“肺癌。”薛翳突然破口而出，声音清脆，几乎穿透一切，吓了洛阳一跳。很快，他再次开口，“是肺癌吧。”
洛阳楞住良久，才缓缓点头。
“对，是肺癌……但，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便是洛阳不得其解之处。因为老师遗留的研究成果连自己也还没有研读透彻，她唯独没有把老师的遗作借给薛翳。
薛翳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闭上眼。
“你快点回答啊！”长安冲上前去，抓起薛翳的衣领，“你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你会知道老师的事情！”
“长安！冷静！”洛阳几乎是在吼话——明显连她自己也无法保持冷静了。
即便如此，薛翳依旧没有回答，也没有挣脱长安的意图。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洛阳问道，声音有些颤抖。“普利斯特……布拉德，这是你的真名，对吧。”
薛翳渐渐睁开双眼，虽然没有笑容，神情还是异常恐怖。
“因为……我见过他。”
洛阳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你来这里还不到两个月，怎么会……”
“对啊，见过他。”薛翳的语气如那鬼魅般的瞳孔一样阴森，“见过，他的尸体。”
“你说什么？”长安浑身一震，但没有松开揪住衣领的手。
“一个能从容实施手术的医生，必定对人的内部构造非常了解。但这些知识光靠书是不够的……没有实际操作经验的话，手术医生在第一次手术时就会失败——当真正面对活生生、能感受到痛觉的人体时，很多医生才会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实施手术的觉悟。”
“你想说什么？”长安把他的衣领揪得更紧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面对的是已经死亡的、没有痛觉的人体……”洛阳颤抖着说道，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恶心和头晕。
“没错。解剖尸体，不但可以认清人体内部构造，还可以研究病理，并且积累开刀的经验。同时，对被开刀的家伙而言，没有任何痛苦，这样也不会对手术医生造成心理负担。”
洛阳睁大了眼睛，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所以，你知道老师的病因，是因为……”
“是的。”薛翳回答地很干脆，“我解剖了——”
话音未落，长安朝着薛翳的脸上挥出一拳。薛翳的眼镜霎时断裂，左镜片也粉碎了。眼镜从他的脸上滑落，无声地跌向地面；而从他的左眼角流下一行鲜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长安的。而薛翳不知在何时重新眯上了眼——血缓缓流过他左脸上如刀割般的烧伤，然后瞬间汇入了伤口，染红了伤口。本就诡异的脸上，更因浸染的鲜血，显得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长安！”洛阳反应过来时，长安已经准备打第二拳了。在姐姐的呼声下，他猛地停住青筋暴起的手臂，怒视着薛翳，喘着粗气，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