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医 第二幕 第六章(2)

“早上好，两位。”薛翳依旧摆出标志性的微笑，眯着眼，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是哪里不舒服了，还是想做个康复检查？”
“都不是啦。”洛阳微笑着回应，“长安的伤已经痊愈了。我今天想去见见老师，你要一起去吗？”
洛阳老师的老师吗——薛翳眉毛微翘。不过手里的活还很繁重啊，而且为什么我要去……虽然自己坦白了身份和目的，但光是留在这里麻烦洛阳就很让他过意不去了；现在薛翳只想一个人沉浸在医学研究中，并不希望再和更多人扯上关系。早日学成，早日……回家，不也挺好的吗。不管这里再怎么亲切，和风终究不是故乡。
嘁……怎么还多愁善感起来了。即使是异邦人，在春分时节流落西和风，看到这片漫山遍野的梨花时，依旧不由得发出感叹。而不知为何，纯白的梨花，竟让一个异邦人思念起了故乡——那没有梨花的故乡。
“薛翳？”洛阳问了几声，薛翳才反应过来。他略显慌乱地推了推眼镜，微笑里似乎多了一丝惆怅，“还是……算了吧。我就留在这里好了，万一有病人……”
“你似乎有什么心事呢。”洛阳温柔地说，“出来走走，就当散散心。风湿的高发期已经过了，而且每户有老人的家里都准备了药。”
啊呀啊呀，明明自己的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神情，却始终瞒不过老师啊……薛翳叹了口气，眉毛下垂些许。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薛翳关上门，跟随着洛阳的步伐，前去探望洛阳的老师。
一路向北，越过梨花林。夏日的梨花依旧怒放，映着阳光更显耀眼，只是少了些许水灵灵的润色。花瓣不时飘落，洛阳不由自主地伸手，捧住一片花瓣，渐渐停下了脚步。长安和薛翳也跟着停了下来。
为什么，这小小的花能有如此的力量……薛翳低下头，推了推眼镜。别让我想家啊……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忧伤摆布了。
稍作休整，继续前进。越过梨花林，前面是……自己当初落脚的山？薛翳渐渐皱起了眉头——就自己来这里时，周围好大一片范围里都没人居住啊……
“老师，还有多远啊？”
“马上就到了哦。”洛阳微笑着回答。
难道说……薛翳的笑容逐渐消散，一阵不安在内心扩散开来。
最终，他的不安得到了证实。在离墓还有十来步距离的时候，薛翳放慢了步伐，很快停下了脚步动弹不得。此刻，他的神情，终于可以用“常人”来类比了——但仍然无法形容。他瞪大了双眼，似乎眼睛还从未睁至这样的地步；嘴唇也不自主地颤抖着，冷汗从额前流下。
“洛阳老师，您的老师……”
“对，他去世了——今天是第一百天。”洛阳依旧微笑着，眼里却流露出一丝惆怅。“抱歉，没告诉你就让你过来……”
长安沉默着清理墓边的杂草，洛阳静立在墓前，缓缓闭上眼，鞠躬行礼。
“别来无恙，老师。”洛阳默念道，“和医的未来，已经找到传承了。”
薛翳仍然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祭拜结束后，洛阳和长安从墓前走回，在薛翳反应过来之前，姐弟俩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