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可心人（四）

十年离乱后，长大一邂逅
民国二十五年冬天的北平天寒地坼，漫天的大雪砸的人脸上生疼，凌冽的寒风仿佛是要把整座城市重新刮出个样子来。
已卧床休养近一年的段氏今天格外精神，五六点天微微亮光的时候，就起床开始张罗地要做一顿红烧桃花鳜了。往日清早上往往正是痛劲儿刚缓过去能安宁熟睡的时候，而今天却嚷嚷着要亲自做一顿秦大帅最爱吃的家乡菜等他们大获全胜归来，下人们疑惑着却也跟着老爷高兴了起来。
原来是昨儿夜里这段老爷早早就睡着了，今天早上起来念叨着说梦见秦大帅带着一队空军壮志凌云地盘旋在绥远上空，秦家大少爷的陆军部队个个铁甲雄狮的，打了胜仗的样子好不威风呢。
“对呀，老爷自打病了以后还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呢”“对呀对呀，咱们当下人的，可就盼着主子能这么高兴呢，没准儿啊，秦大帅真打下了绥远正在往回赶的路上呢！”“对！我们赶紧忙活起来吧，迎接大帅归来！”
说完，几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们走路的步伐也轻快了起来。这些孩子打小被放进府里伺候人倒也规矩地很，虽说从来没见过外面的人心不古，可能把主子伺候高兴了多赏他们一点儿碎银子便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了。
“阿魏啊，你说万荣他们要是回来了我该怎么感谢他们才好，是送金银珠宝还是把我这套宅子给他啊？”边说，手上清理着从安徽旧府上刚运过来的鳜鱼的速度丝毫没慢下来，“您啊，只要健健康康的，就是给秦大帅最好的回馈了。他走的这一年时间，给您来电报、书信第一句首先就是问您的身体安好否...”
“是啊，这个孩子啊，跟了我几十年了，从来没因为打仗的事儿让我操心过，倒是总让我帮他管教管教他的三个孩子...嗨，这说哪儿去了！”说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来久违的笑容，“那就按你说的，等他这次回来我就好好吃药养病，争取啊，能在和他较量一番！”
“这就对了，您现在啊，身体最是当紧，从老家运来的古井酒可是就等了一年多，就等您和秦大帅今儿一起开坛了！”阿魏一年来总是小心翼翼地，今天见老爷心情这么好，答话的语气也轻松了起来。
“好好好！快去取来，我做鱼正好也能用上，鳜鱼和这古井酒，那可是万荣的心头好啊！”
“好嘞，我这就去！”说着，阿魏便转身出去找酒了，段氏手上不停忙活着，还自信满满地念叨：“万荣啊，今天必须得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了，哈哈......”
......
这一上午，总算忙活完了，段氏领着下人们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的，府里的气氛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厨房里沸腾着即将出锅的鱼汤，好像把北平的山寒水冰暖去一半。
段氏在正堂中坐着，转了转手上的麒麟眼菩提扳指，当年叱咤风云的一代风云人物，此时紧紧按耐住心里的期待和愉悦，盼着秦氏父子二人归来。只要他们这场仗赢了，一切就还有希望。一想到万荣向来谦逊和煦的笑容，心里就踏实不少。心说等这次父子俩回来，定向上级请示，让啸鸿接替他父亲的位置，统帅皖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