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可心人（十六）

梦里有花梦里青草地
津城估衣街，坐落在旧津城的东北角和北大关之间，换现在就是两个标准跑道的长度，是一条有600多年历史的古老的商业街，老天津人都知道，这里是天津商业的摇篮，天津近代最发达富贵的老板，都是从这条街出来的。
最早的估衣街只有估衣铺，后来由于码头水运条件便利，南来北往的绸缎、棉布、皮货、瓷器也都在这里攒货。抗日时期，这里成为华北地区绸缎、布匹、毛皮、服装、笔墨文具、中药材及日用小商品的集散地。人们都知道现在的谦祥益、瑞蚨祥、瑞生祥等老字号，却也少有人知道，真正将整条街发展繁荣，绫罗绸缎遍地的，便是程可心的父母--程子都和宋琏瑚。
程母当初也属于北方的书香世家，程父起初就是一个无根无底的毛头小子，全靠与哥哥两个人吃苦挣钱。认识了程母后，越发变得上进。宋琏瑚父母起初不同意二人婚事，可两人也拗不过向来厌倦包办婚姻门当户对八个字的的小女儿，只能点头答应了这桩婚事。婚后的宋琏瑚便放下大小姐的身段，帮着程父打点已经出具规模的生意。
没几年，二人的积蓄越攒越多，便在估衣街开了第一家估衣铺，取名成衣，寓意程家之业，美人之衣。随着津城水路两运逐渐发达，二人便合计着做起了贸易，从吃到穿，无所不及，大半个津城任吃穿用度的东西，几乎都来自于程家贸易。以至于两人在那个养儿防老的年代，只要了可心一个女儿。程叔程北杨也因多年帮着打点生意积劳成疾，怕耽误了别人家姑娘，从始至终都没娶一房，只是把可心当做亲女儿疼爱。自可心有了印象起，程父程母远渡南洋一走半年见不着人，全是程叔照顾着可心，可心也就和程叔更亲近一些。
可心纵是娇生惯养，却也算吃得了苦的姑娘，那股子认准了就不服输的劲儿也像极了自己的父母。从小和做生意的家人耳濡目染，在察言观色识人辩人方面非同一般，见过的人脸几乎过目不忘，交谈几句便能将对方的脾气秉性摸出几分来，屡试不爽。
每月中旬这两天，程可心每天大早就要领着任务到自家铺子核账验货，为了出入不惹眼，穿了一身再普通不过的装扮去了成衣。过完几家铺子的账本后，天色也暗了下来，程可心和林石磊已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匆忙拾掇了一下，便直奔巷尾一家南方茶食馆子吃点心去了。
说来程可心饮食倒也奇怪，全家没有一人是南方来的，她却打小偏爱吃南方软糯香甜的吃食儿。程叔为了让自己这个侄女能随时吃到这些糕点，专门雇着南方的糕点师，食材一律也是江南那边的田庄菜园里新贡的。
程可心正大快朵颐吃着红豆清凉膏，便看见门口处一个姑娘身姿绰约地走进来，可能是夏天穿衣少，露出的皮肤多，余光里撇着进来的这个人白的有些刺眼了。
抬眼一看——这还了得。程可心总在别人面前骄傲自大地夸自己倾国倾城，可见了眼前这个女人，程可心才算知道什么叫做国色天香。眼前的这个女子一绺靓丽的秀发微微飞舞，利落的一字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唇，如玉脂般的雪肌肤色奇美，身材娇小，温柔绰约。和眼前的姑娘比起来，自己再怎么捣拾，也黯然失色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