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可心人（二十）

程可心那天被林石磊从秦啸清家接走的时候，整个人虽然看起来淡定自然地如同刚才小狮子亲的不是她一样，心里早已是兵荒马乱，被潇湘热情地来了一个告别拥抱后赶紧溜上了车，几乎都没敢正眼看他就逃掉了。
原以为回家又要被臭骂，没想到程叔都忙到顾不上管她了，林石磊还没停好车就又被支唤走去了码头，说是一批货没能顺利上岸，要去探个究竟。
孤零零一个人在家的程可心这下倒好，帐对完了，又能清闲几天了。冲澡出来后因为开着窗户着了凉，整整上吐下泻了两三天才稍有好转，随之好转的，就是嘴里的溃疡了，几乎愈合的一点儿痕迹没有。
原来，他喂我吃的，是特效药啊。一想到那天在厨房两人相拥相吻的情景，可心总归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因为她总在猜想会不会他是一时兴起，拿自己寻开心呢。
总觉着他太美好了，这个戏子多秋的年代，他却能熠熠生辉众星捧月的，自己不算好看也不算温柔，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不适合。
秦啸清自打程可心逃之夭夭以后就知道，一时半儿肯定又见不到她了。觉得心里有些低落，那天的情形，她没给自己一巴掌可能都算好的了。索性推掉好几次演出，把自己关在家写写新台本。
因着天热，向来挑食的秦啸清这些天更是懒得按时按点儿的吃饭了。
七月底的小封箱，秦啸清应顾祝同诚邀，到顾宅演一出单口相声《巴结谁》，新本子里讽刺着当时一些社会名流卖国求荣的事件。顾祝同也算这地界儿颇有威望的人，来的人也是非富即贵，想必效果应该不错。
秦啸鸿为了参加排练，一天到晚下来，几乎一顿饭没吃。临上台前顾家的人给每个戏班子的人都送来了些糕点来，秦啸清本想着拿一些垫补一口，可被一群杂耍的小孩儿一哄而上抢完了。被挤在人群后的秦啸清叹了口气，只能舔了舔已经练贯口练到发干的嘴唇，人来人往忙里忙外，都没处要口水喝。自己以前也经常受邀约到私宅演出得，可这次总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可能是好久没有被这么对待了吧。
偏偏早晨出门走的急，忘记带上几颗酥糖了。
一场京剧唱下来，才轮到秦啸清，秦啸清今天光顾着参加彩排了，连个帮忙整理妆发的人也没有，只是清水洗了把脸，棱角分明的脸上却也是遮不住的倦怠。
“接下来，请各位贵宾欣赏相声《巴结谁》，表演者观音庙戏班子相声演员秦啸清。”
听到司仪报幕，后台正换衣服的秦啸清刚扣好最后一道盘扣准备上台，可刚转过身准备抬脚时，便觉得霎时天旋地转，没等来得及支应一声周围的人，眼前一黑就向后栽了过去，只觉得脑袋嗡嗡响，就像突然跌入了深海里一样，脚下像踩了棉花一样浑身无力，周遭的一切在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后台的文武跟班演员们顿时炸了锅，扶人的，叫人的乱做一团。没一会儿工夫台下宾客们开始交头接耳，说是顾祝同身份显赫，连请的人都不一样，晾大家这么久。顾祝同向来爱面儿，这下可算是触到虎须了，脸色逐渐阴沉的可怕。韩赵、赵韩见色行事，一个去后台打问，一个斟茶倒水安慰大家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