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良堂）二十六

孟鹤堂踮起脚尖，发现周九良根本没打算让他解释，喉咙被死死钳住无法呼吸，窒息感让他涨红了脸，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渗出。
双手抓紧周九良的手臂，留下几道划痕，张着嘴发出咯咯的挣扎声。
有那么一瞬，孟鹤堂觉得自己也许就死在这里了，这是他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不平静，而是汹涌的愤怒和不甘，眼前的黑暗翻滚着滔天卷地。
终于周九良微微松了松鹰鸠般的手指，在孟鹤堂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冷冷地说道：“你要，我可以给你。但是，我讨厌别人从我手里算计。听懂了吗？”
终于能够大口喘气，孟鹤堂几乎滑倒在地，勉强撑在桌沿剧烈的咳嗽。
“今天是我喜欢你，所以放过你。”周九良单手从腋下勾起他，强迫他贴在自己胸口，不管孟鹤堂还在难受的喘息，落下一个征伐般的w。
“我——”孟鹤堂感觉像跑了八百米，肺部酸胀地要炸开似得，半挂在周九良手臂上，边咳边说道：“你如果不相信我——我说什么——都没用。我——一分钱也不要。”
“我从来没说过今晚是为了什么事！”周九良收紧手臂。
“孙九芳说你有条线被举报了，之前吃饭又说抓住了，我推测的！”
周九良眯起眼睛看他，拇指在他脖子的一圈红痕上来回地用力摩挲，像是虎爪随时会从肉垫下亮出利钩。
孟鹤堂只是眨着还闪着水光的眼睛回瞪着他，眼神里有委屈，也有责备，但唯独没有怨恨。
抚在他颈后拍了拍，周九良立刻转了付面孔，把孟鹤堂揽在肩头安慰地揉了两下，说道：“希望是我错怪你了。”
孟鹤堂很明白这句话之下的潜台词，乖顺地偎着点了点头道；“我只是想帮你，你说的，只有你在，才能保我。其他的，我什么也不要。”
“好了，明天把身份证给我，我去给你买辆车，这边我未必每次都来了。”
“不要车。”
“生气了？”周九良咧开嘴，孟鹤堂却觉得这个笑容看得人浑身发寒。要鼓起十二分勇气，才能使自己不害怕他的碰触和拥抱。
次日回到本市，孟鹤堂还是先赶到学校，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自己生病了。好在黑色高领确实衬得脸色苍白，辅导员虽然怀疑，但看在一贯表现良好，只是苦口婆心地开导半天，诸如不要受社会诱惑之类，同意开学补考后，再决定升学情况。
然而最难过的是家里那关，孟鹤堂打开门，只看见坐在客厅剥毛豆的孟若宁。一见到哥哥，立刻张着满是绒毛的手掌扑了上来。
“哥，我已经开始看书了，昨天我到学校去问了，就在本校复读吧。”
“你们学校的复读班不好，我帮你报了成英，都是名校老师。”孟鹤堂说着，眼睛四下找寻母亲的身影。
“可是那个班好贵！要四万！”孟若宁叫了起来。
“我已经交钱了，贷款的。”孟鹤堂笑着捋起她的刘海，拍了一下，“可要好好念了！”
厨房里传来啪的一声，孟若宁吐了吐舌头，紧张地努了努嘴道：“妈很生气，也不知道怎么了。哥，你别担心，我大学就打工自己还。昨天还有同学说你送我那条裙子六千多，我说怎么可能，你到底多少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