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馆～四爷27

第三章7
日子平顺的时候，很难发现角落里的黑暗，张云雷十多年来都活在光亮里，他的苦恼只关乎于阳光够不够大，鲜花够不够美，至于角落里的阴暗与潮湿，他知道也同情，却始终不能切身感受。直到变故突然降临，天空遍布乌云。
张父终于在一个静谧的午后，被福寿膏的袅袅青烟包围着，离开了这个让他爱恨交织的世界。而这时，张云雷才知道，父亲的病根本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而是被福寿膏耗尽了精气。父亲是解脱了，可张云雷却陷入了泥沼。
先是父亲的丧事让他忙得晕头转向，再是母亲病倒，让他不得不独自面对张家所有事情，压的他喘不上气。好不容易摸出些门道，明白了家里钱财分配日常用度，叔叔们却突然跑来要求分田产。
一番争吵寒了张云雷的心，叔叔们对他的指责与不放心样样卡在点上，让他无力反驳。可叔叔们咄咄逼人的样子却让他一口气堵在胸口，倔脾气上来，怎么也不肯轻易妥协。好在李二彪一直护着他，在快要收不住场的时候，突然发起了脾气，操起棍子，赶跑了叔叔们，才安静下来。
张云雷气急，扶着胸口大口喘气，可越想越觉得他们的话没错，更是生气，生自己的气。父亲这辈子总是沉浸在自己的忧伤里，不曾教过他遇到这样的事该如何处理，不曾严苛地要求他一定要做什么，也不曾鼓励过他勇敢追求自己的理想，只知道躲在福寿膏营造的虚假世界，直到生命的完结。可父亲却从没忘记要为他撑起一片天，让他衣食无忧地伤春悲秋。如今天塌了，他才发现自己一无是处，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怀才不遇，壮志难酬。
“不气不气不气，打出去了！”李二彪赶完了人走回来，伸手在他胸口来回顺着气。
张筱春抬头看着他，突然特别委屈，天地之间竟只剩这一个傻子时刻陪伴着自己，全心全意护着自己，一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软乎乎的肚子，嚎啕大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当他醒来，已经躺在了床上，一只手横在身前，侧头就见李二彪白嫩嫩的脸和紧盯着自己的小眼睛。
“我睡着了？”
“嗯”
“是不是饿了？”
“不饿”
难得李二彪不饿，张云雷反而有些诧异，挑了挑眉，见他坚定地一点头，也就不再多问。仰面朝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雷雷说，有事要说出来。”李二彪撑起了身子，满脸认真地说着。
张云雷瞧着他，心头动容，轻轻将人推回去，转了身，枕上了他的肩，环抱住他的腰，笑说话他：
“说给你听有什么用啊，你也不懂。”话虽这么说，可沉吟片刻后，却是缓缓开了口：
“你知道吗，我们张家呀，祖上可是做大官的呢。供我们吃穿的田产都是那时候留下来的，你说，是不是很厉害？”
李二彪哪知道这些啊，只知道嘿嘿笑着。张云雷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解释道“就是让你有吃不完的饼和面，都是因为张家做大官的祖先。厉不厉害？”
“啊，厉害厉害。”
张云雷乐了，手在李二彪肚子上戳来戳去，闹得李二彪扭腰躲着，嘻嘻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