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馆～四爷17

这个年不仅不再孤单，还过得挺热闹。孟先生几乎每天都来陪着，有他在，张筱春每天都过得充实有趣，这种日子，近年不曾有过了。
初一与孟先生一块儿去郭老板家拜年，张筱春这才知道，孟先生也是郭老板徒弟，也难怪四爷能请郭老板收自己为徒，敢情都是小哥哥的面子。可无论怎么感谢孟先生，他都是一句：“别别别，跟我真没关系，是四爷求的，我不知道。”
张筱春诧异，可还没问出什么，就被孟先生拉到小黑爷院子里放烟花去了。
这小黑爷可爱得紧，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年岁也不大，也难怪孟先生总叫他小黑爷。放了一晚上的烟花，着实痛快，张筱春还与七爷相谈甚欢，十分投缘。于是第二天就被七爷带去李二爷的票号看祭财神的热闹去了。
初三初四更是没闲着，被孟先生和小黑爷拉着上山拜了香，又下山逛了庙会，这已经不是不孤单的感恩的，更是他出生以来最精彩的春节，每天被逗得笑不拢嘴，冲淡了烦恼，忘记了忧愁。直到一个噩耗打破了所有的欢乐。
初五这一天张筱春与孟先生前脚刚出门儿，九力便追了上来，只一句：“孟先生快回，四爷受伤了。”便吓坏了张筱春，满面苍白地跟着回了九公馆，坐在香樟树下盯着窗子，自己都没发现这手早已颤抖得不成样子。
窗子中人影攒动，时不时几声痛苦的叫声听得他心惊肉跳，几次起身想要冲过去，却怕自己添了麻烦，不敢妄动。日头偏正之时，门口四五个人匆匆跑过，张筱春瞧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再也安奈不住，站起身往隔壁去。这脚还未踏出门便被九涵拦下，皱着眉头，语气倒是柔和，说：“张老板，爷说他就受了些小伤，不碍事，您且放心呆着就好。”
“九涵，你说实话。”这样的动静说没事，张筱春如何相信？冷着脸，收起了慌乱，严肃的模样让董九涵不自觉吐露实情：“四爷被伏击，中了弹，性命无虞，只是遭罪。”
张筱春听闻，稍稍放下心：“性命无忧便好……便好。”垂下眼眸想了想，再抬起已经有些湿润，问“我……去看看可好？”
“爷不想您去，隔壁受了伤的不止爷一人，爷说您心软，那场面您见了定会难受，他见不得您难受。”
张筱春听这话，微微一愣，心里像被热汤浇灌，紧紧一抽，眼泪就这样滚下眼睑。
“张老板……您……”董九涵显然被吓到，不知如何是好。
“好……我不去，帮我告诉四爷，我就在这儿守着他。”张筱春指着石桌，满眼坚定，董九涵明白他的执拗，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张筱春坐在树下，依然紧紧看着窗子，仿佛能看见里面的情形一般。不过五分钟，九力出现在窗边，拉开了竹帘，对他喊了句：“张老板，爷疼，您能唱一段儿吗？”
张筱春愣了愣，唱一段儿，能，怎么不能，对着九力点了点头，抹了把脸，站起身走到窗下，幽幽开了口：
可怜负弩充前阵，历尽风霜万苦辛。
饥寒饱暖无人问，独自眠餐独自行。
可曾身体蒙伤损，是否风烟屡受惊。
细思往事心犹恨，生把鸳鸯两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