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伶仃门(良堂)十八
被禁了两天足,周九良憋不住了,谁拦咬谁就要往外冲。正撕闹着,侯爷亲自上门来了,手上托着贝母的雕花盒子,里面是一支镶着珊瑚的羊脂玉发簪,雕成了樱桃枝的模样。
“借花献佛借花献佛,也是别人送给我们家先生的,他哪用的上这个啊,就给你们家小姐送来了。”侯爷说着又看看被挟住双手的周九良道:“小少爷又闯祸了?”
“什么叫又?”周九良趁机甩脱他们,一把拽住侯爷的胳膊说道:“是不是孟哥让你来找我?走走走。”
“没——”
侯爷刚刚开口,就被周九良一巴掌捂住了嘴,“我要代姐姐谢谢他送的礼,快走!”
有外人在,碍于面子,几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周九良蹿出家门。
周颦闻听匆匆从后院跑来,把帕子随便往袖中掖住,神情急切地说道:“我——方便的话,也想亲自上门道谢。”
侯爷客套地推辞一番,便领着俩姐弟一齐回到孟家。九良一路撒丫子小跑着,周颦跟在最后,像是有心事,时不时用帕子掩一掩嘴。
孟鹤堂新得了一套茶具,和送给周颦的簪子出自同一块玉胚,正弯腰亲自盯着丫头浣拭。被周九良直扑过来,拦腰抱住,踉跄两步才站稳。
“哥你想不想我?”周九良拽住孟鹤堂的腰身,一甩手又带回怀中。
丫头勾着浣洗用的绸布,刮了刮自己的脸颊,取笑道:“没羞没臊。”等看见他身后的周颦,又立刻噤了声。
周颦心不在焉地道谢,随意环顾了几眼问道:“孟先生府上像是走了不少人。”
“啊?——是。”孟鹤堂勉力推开周九良,扯平了衣领说道:“之前是多有零碎小工,没什么事就让他们去了,周小姐有事吗?”
“没有。”周颦一口否认,片刻又挣扎着开口道:“就是——之前老冯答应帮我搬点花泥。”
“老冯啊。”孟鹤堂笑起来,“他昨儿告诉我家里二小子出生了,要回老家,我还特意封了他一个大红包。让他收拾行李吧,小事儿,我找别人帮你。”
“不——不用了。”周颦顿时脸色煞白,摇摇晃晃地像是站也站不住,没说几句就逃也似地跑了。
孟鹤堂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周九良见状也跟着微微皱眉道:“姐姐这两天像是病了,我看她饭也吃不下。”
“看大夫了吗?”
“她说不用,也许是夏初燥热。”周九良没放在心上,拉着孟鹤堂进了书房,头一次像模像样地正色说道:“哥,你那天在商会,不该直说直话,没准这事就成了,连多的红利都不必分他们!”
孟鹤堂淡淡笑着,打量了周九良几眼问道:“是你爹说的吗?”
“不是,要让我爹知道,能把你吃了。”知子莫若父,反之亦然,周九良奇怪孟鹤堂怎么会自己说漏嘴。
“九良长大了,开始提点哥哥了。”孟鹤堂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是——”周九良红了红脸,“哥,我是不是说多了?我以后不多嘴了。”
“怎么会呢,窝心着呢,小九良心里向着哥哥。别担心,我有别的办法。”
孟鹤堂歪在美人靠上,周九良蹲在他前面,把脑袋偎在他肚子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听他一边翻捡着面前小筛网里的茶叶尖儿,一边说着些分辨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