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伶仃门（良堂）二十八

“分得清什么！”孟鹤堂冷下脸，吓得周九良撅了撅嘴，千回百转地答了句，“我说哥打的对，我该打。”
孟鹤堂被他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嘴角抖了抖，摸摸周九良的脸，问道：“打疼了？”
“不理我我才疼。”周九良干脆席地坐下，轻轻揉着孟鹤堂的腿说道：“不管看到好的坏的，有意思的没意思的，都第一个想跟哥说。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个想到的是你，闭上眼睛最后一个想到的也是你。哥，这几天我想明白了，我喜欢你，就是该挨打的那种喜欢。即使你娶了我姐也没关系，只要我不放弃，就永远不算失去你。”
“九良——”孟鹤堂垂下视线，用指尖摩挲着床沿的木枝纹，眼圈都红了，“你不能喜欢我。”
“为什么？！”
“你该找个好姑娘，娶妻生子，没有烦恼，不受伤害，快活地过一辈子。”孟鹤堂说着说着，自己都分不清这是一早准备好的应对，还是真心实意，竟然应景地滚下两滴眼泪。
“哥！你也喜欢我对不对！别哭别哭！”周九良却蹭得直起身子，握紧了孟鹤堂的手，“你娶我姐，是因为落湖那件事吗？你是不是知道了——”
周九良试探地问道，正对上孟鹤堂惶恐抬起的眼睛。“她是你姐啊，她出事，你会难过的。”孟鹤堂缩了缩身子。
“孟哥！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是不是坐在你家门口睡着了？那我姐她？”
“我和你姐谈过了，和离后，便不会有人问她过去的事。”
周九良撒欢儿似地扑上来，为这得来不易地回应。
只要是死心塌地，哪一种重要吗？孟鹤堂冷冷地收了泪，靠在周九良肩上，忽然问道：“九良，如果我骗了你，你会恨我吗？”
“不会。”
孟鹤堂一愣，周九良仔细想了想，认真地又说了一遍。“不会，那也是因为我给了哥骗我的机会。”
“你这样，反而显得我像个坏人。”孟鹤堂半真半假地说道，手肘抵着推开他，“给我点时间，回去后再谈这件事。”
“嗯！都听哥的！”周九良以为他嫌弃自己身上有味，跳着到屏风后擦洗一番换上干净衣服。
当间有人送来了颇为清爽的素食晚餐，这次来的是位五十来岁的老管家，客套几句说道：“老爷说晚上有会议，不能陪小王爷进餐，请小王爷见谅。”
“这里没有什么小王爷！”孟鹤堂听见这个称呼就浑身不快。
老管家只是笑笑，执拗地问道：“我来看看小王爷这里多了一个人，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孟鹤堂这次索性一个字都懒得说，周九良偷偷朝老管家摆摆手，让他退了出去。
就着一碟爽口的西芹百合，半哄半喂地好歹让孟鹤堂喝了半碗粥。周九良几次想开口，却欲言又止，还是孟鹤堂先说道：“你是不是有话问我？”
“嗯——不过哥要不愿意说就算了。”
“以前的事我确实不愿意提。”孟鹤堂撑着脸颊——屋里还是葫芦煤油灯——拨暗了灯芯说道：“不过告诉你的话，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