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伶仃门（良堂）四十二

“不是我混蛋。”周九良也笑着，又凑近咬着耳朵说道：“老秦说，什么都不懂会让那个人很受罪，我才看了看。”
“你肚子顶着我了。”孟鹤堂虽说在国外时听过见过，但到底没尝过人事，突然心惊，找了个借口推周九良下去。“你倒是和他学了不少嘛。”
“没有没有。”周九良误解了他的闪躲，“我跟他一点都不熟，真的！”
孟鹤堂捏了捏他的脸，两人又腻歪了会，孟鹤堂困劲上来，转个身的工夫就睡着了。周九良也不吵他，从身后拥着，在他肩头轻轻印了一下，这才将褪到一半的纱衣拉整齐。
又见格子窗间的月光正落下一块亮斑在孟鹤堂的脸上，于是伸手覆住他的眼睛，感觉睫毛在手心酥酥痒痒地颤动，心满意足地跌入梦乡。
第二天快晌午孟鹤堂才起床，直嚷着头疼，还是皱着眉头领周九良去新茶山，树苗刚刚种下去，孟鹤堂交代了他几点早期土壤的重要性。
转头又到了镇上愿意出生茶的几家，新一茬的茶叶已经采摘完，夏初后的红茶已经过熟，向来含混着卖。
阳光一晃眼，太阳穴就跟着抽痛，孟鹤堂啧了一声，脚步都不稳了。周九良脱下短褂，手一撑罩在孟鹤堂头上。
来到一间阴凉背阳的院子里头，十几名妇人低着头在拣茶叶，双膝上搭着个篾网，一边不停翻动，一边眼疾手快地将品质上佳的叶尖挑出来。
“哥，现在的茶叶还拣这么仔细做什么？”
孟鹤堂没有立刻回答，等转了一圈，回去的路上才说道：“一千斤一级茶和十斤特级茶相比，宁愿费点时间要十斤特级。知道为什么吗？一千斤是生意，人人都做得，十斤才是招牌。”
“祁红本身就是招牌，也就没人想过在招牌上再做招牌。”周九良恍然大悟。
“人也是这样。”孟鹤堂眼神一晃，看向袅袅如烟的远山道：“做自己的拣茶人，发现在不合适的筐里，立刻就要将自己拣出去。”片刻嗨了一声又道，“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哥对你是不是真心实意？”
“我哪里怀疑过。”周九良嗔怪道，趁着小巷子前后无人，突然撩起孟鹤堂盖着脑袋的褂子，飞快地偷香。
猛地接下一大摊子事，周九良才知道生意不容易，每天茶山工坊转一圈是必不可少的，拣出来的特级茶，也都必须一一鉴定，加之初学，免不了多花几倍的时间。
回到家只想伸长手脚瘫在圈椅里，至少要歇上一盏茶的工夫，才换上干净衣服去找孟鹤堂。
与此同时，周老爷子也忙得不可开交，这天周九良回来后，他立刻将人唤到偏厅问道：“九良，小孟是不是将茶树的培育秘诀交给你了？”
“怎么？一点土壤的疏松和施肥。”
“以后你多跑几步。”周老爷子手指在桌上虚虚画了个圈：“旁边那两个山头咱们家买下来了，你按着一样的方法去管。”
“什么？山头和那么多茶树苗，得多少钱？”周九良大吃一惊，“而且三四年才能产茶，这几年价格已经压得很低，万一中间出点什么事，怎么周转啊？”
“是长大了啊。”周老爷子居然哈哈大笑，朝背对着打坐的周母说道，继而转过头来，“两座茶山咱们的家底还撑得起。我这几天去收生茶，这些人，一个个说什么孟鹤堂当时高一成他们都没卖，现在怎么可能分文不涨的卖给我。”
“那您也给他们高一成的价格就是了。”
“做梦！”周老爷子道，“他们怎么不去威胁公家涨价，要我说也怪那个孟鹤堂，开口就给加一成，也是指缝里留不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