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续——长安番四（当顾小五遇上李承鄞，大型车祸现场）(3)

“新妇啊，”李承鄞沉思着，“这辈子只你一个。只是，你什么时候才肯回来看看呢?”
有风吹来，树上的花瓣和着雪簌簌飘落，落了他满身，他也不曾拂去。
长安扶着腰缓缓蹲在他面前，虚抚上他的脸，笑着柔声安慰他，“小五，我在的，我在这里。”
可他听不到。
那男子又絮絮叨叨了好久，说到最后，已然泪流满面。
“陛下!”时恩提着灯笼，直直奔过来，似是早已司空见惯陛下到这里来，连弯都不曾转一个。
男子一瞬间擦掉了脸上的泪水，起身理了理衣服，神情冷漠道，“何事?”
“……”
时恩唇角微动，“陛下，天色已晚，该宽衣就寝了。”
“嗯，”他微微颔首，走得几步，又停下问道，“天这样冷，承恩殿可曾生火?”
“回禀陛下，早就生了火，还添了暖炉。”时恩恭恭敬敬道。
“那就好，若是她回来，见没生火，怕是要和我干一架……”
言毕，他低低一笑。
只是这笑转瞬即逝，“干一架也好啊……”
他轻轻道。
已经十八年零一个月又七日，没有同她拌嘴打架了。
“陛下，”时恩眼中全然是悲悯，直欲喊道，您的太子妃她不会回来了，您怎么还不肯相信呢?可终究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如何忍心戳破他最后一点幻想。
他这辈子，已经够苦了。
最终只是道，“陛下，走吧。”
他沉吟片刻，“去承恩殿，朕去试试。万一你们偷奸耍滑，她回来着凉了怎么办?”
……
她随着他们的步子，踱步到了承恩殿。
他挥手斥退了宫人，自己动手脱了鞋，与她离去时胡乱蹬掉的羊皮小白靴并排放在一起，合衣躺下。
迷迷瞪瞪间，他想，小枫若回来，应该是不会冷了。
又想，若是她消消气，肯入梦来也是好的。
“小枫，”他轻轻呢喃出声，最终是睡熟了。
知晓李承鄞不会发现她，长安也便微微放宽了心，方好好打量了一番她离开近二十年的宫室。
看着，看着，长安眼中蓦然泛了酸涩之意。
一切如往昔，只是那物事旧了些。
她随手掷在梳妆台上的簪子依旧静静搁置在原地，那位置怕是分毫不差。
她用了一半的胭脂，在时光的侵袭下，微微掉了色，他也不曾扔掉。
她初到豊朝时，学写的汉字，厚厚一大摞草稿纸被人当作宝贝小心拾进匣子里。
还有她的家信，卷卷微微磨损，已有陈迹。
她轻轻抽出一卷，展开来，那纸边缘晕开了几朵的水痕。
她已不愿意去想那是什么。
信的内容无外乎她很想家，想阿爹，想阿娘，最后她提笔落了款——曲小枫。
那落款下，不知何时，竟多了一行小字。
笔迹苍劲浑厚。
那是他的名字——李承鄞。
她曾罕道，李承鄞明明是个少年，字迹却极为老道，和个老头似的。初初她虽看不懂，久而久之，也熟悉了他的字迹。